顾维桢湿淋淋地爬上岸,河水刺骨。他将油布包塞入怀中,触手坚硬。
“大人,您怎么样?”陆景和与沈鉴之近前。
“无事,先处理码头。”顾维桢挥手,目光扫过漕帮喽啰。“李大人,这些人交给你。”
李永年连声应是,衙役押人。
总督府前厅,檀香袅袅,气氛沉闷。漕运总督赵承恩端坐主位,面容清癯,蓄须,一身素色绸袍。
“顾大人远道而来,本官失礼了。”赵承恩欠身,语气温和。
顾维桢端起茶盏,杯壁:“赵总督客气。本官奉皇命巡查漕运,叨扰。”
赵承恩堆笑:“顾大人言重。漕运国之命脉,圣上重视。下官定当全力配合。”这番话滴水不漏。顾维桢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,此人言语兜圈,敷衍太极,恐怕己与福康安暗通款曲。
“码头乱子,下官治下不严,让顾大人受惊。”赵承恩转话。
“些许宵小。”顾维桢放下茶盏。“死者身上白莲印记,颇为蹊跷。”
赵承恩捻须:“白莲教妖人诡秘,难以根除。”
顾维桢平静:“赵总督对白莲教颇有了解?”
赵承恩面色微滞,随即恢复:“略有耳闻。他们总在运河生事。”这短暂停顿,顾维桢捕捉到一丝不自然。
“赵总督可知,印记是死者生前烙下?”顾维桢缓缓开口。
赵承恩眼中微惊,旋即官话掩盖:“竟有此事?妖人残忍。下官严查,给顾大人交代。”他避重就轻。顾维桢内心警惕,赵承恩对白莲教的了解,绝非“略有耳闻”。
“顾大人劳顿,下官己备薄宴。”赵承恩热络。
“公务在身,不敢耽搁。宴席免了。”顾维桢抬手,滴水不沾。赵承恩眼中失望,仍笑:“大人若有需要,尽管开口。”
顾维桢起身:“本官想看总督府堪舆图。”
赵承恩微怔:“堪舆图?不知大人为何对府内风水感兴趣?”
“略通皮毛,随意看看。”顾维桢语气淡然。
赵承恩干笑:“顾大人博学。请随我来。本官府邸,当初请高人指点,说是聚气纳福。”他引路,不着痕迹吹嘘清廉。顾维桢默不作声,随赵承恩穿行。总督府占地广,亭台楼阁,回廊曲折。顾维桢暗运“堪舆查诡术”,察觉几处细节。
行至一偏僻穿堂,顾维桢脚步一顿。此地连接内外院,两侧高墙,一道月洞门通后花园。墙角几块地砖颜色不同,轻微下陷。风从月洞门吹入,却在墙角形成微弱旋风,卷起落叶,盘旋不去。寻常气流绝非如此。顾维桢心中一动,下面另有玄机。
赵承恩见他停下:“顾大人,此处有何不妥?”
“无事。”顾维桢收回目光。“总督府内,似乎少了卷宗库房应有的陈腐气味。”
赵承恩一愣:“卷宗库房有,专人打理,通风良好。”
“本官对漕运衙门一桩陈年旧案感兴趣。”顾维桢转话,首视他。
“不知大人指的是……”赵承恩笑容僵硬。
“十年前漕船集体沉没,数万石官粮不知所踪的案子。”赵承恩瞳孔骤缩。此案当年牵连甚广,不了了之,定性意外。顾维桢重提,插中他心口。拒绝则心虚,同意则可能暴露秘密。
片刻沉默,赵承恩勉强一笑:“大人想看,自无不可。来人,带顾大人去卷宗室。”他终妥协。顾维桢微颔首,心中有计较。赵承恩与漕运黑幕脱不了干系。
顾维桢离去,赵承恩笑容消失,面色阴沉。他走到穿堂,死死盯着墙角,眼神狠厉。
傍晚,顾维桢从卷宗中抬起头,揉眉心。陆景和与沈鉴之守在一旁。
“大人,可有发现?”沈鉴之低问。
顾维桢拿起一份发黄卷宗:“赵承恩给的,多无关紧要。但也并非全无收获。”他指向记载:“当年调查沉船案官员,不久暴病而亡。接替他的,正是赵承恩。”
陆景和吸气:“这么巧?”
“巧合太多,便是蓄意。”顾维桢放下卷宗。
此时,赵承恩派人请顾维桢,称有白莲教新线索。顾维桢三人再到前厅。赵承恩换了轻松表情:“顾大人,方才下官接到密报,城西乱葬岗一带,近日有白莲教妖人出没,形迹可疑。似乎秘密祭祀。”
顾维桢静听。赵承恩续道:“妖人狡猾,下官己派人盯防,苦于无实证,不敢轻动。”这话看似线索,实则暗示白莲教威胁在城外,与漕运无关。顾维桢明白,赵承恩刻意误导,想转移注意力。所谓“线索”,恐怕是假情报。
“多谢赵总督。”顾维桢起身。“本官派人查证。”
赵承恩笑:“若能借此一网打尽,为地方除害。”他亲自送顾维桢到门口。
“顾大人慢走。”赵承恩拱手。
顾维桢回身,目光平静注视他:“赵总督,今日码头尸体,除了白莲印记,还有一处共同点。”
赵承恩笑容微凝:“是何共同点?”
“他们胃里,有未消化完的鱼虾。”顾维桢缓缓开口。“而且,是运河里特有的品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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