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南笙对上她的视线,险些陷进那平淡无波的纯黑瞳孔里。
她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,侧过身去解释:“这是景王府上的人,是前日我在去寺里的路上遇见的,阿瑾身体里的那小孩儿认识她……”
宛宛轻轻拍拍裴南笙纠正道:“母后,是宛宛认识。”
裴南笙改口:“对,是我们宛宛认识。”
她对着裴南辞道:“宛宛说这个叫阿颜的女孩救过她,我想这可能是弄清阿瑾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一个契机,经玄机属核查过后,我就将人带了回来。”
裴南辞扯了条带子把阿颜的眼睛蒙上:“我看她像是中了催眠术法,中了这种邪术的人,单看脉象是看不出来的。”
阿颜挣扎地厉害,装饰用的带子断开几股,把她的手腕磨得通红。
裴南辞拍了她几处穴道,单手拎着把人按在椅子上,接过流云送上来的绳子,又将人和椅子一起绑了两圈,才说:“我房里有克制这邪术的器物,长姐先别与她接触,我去去就来。”
宛宛从裴南笙身上下来,一点点凑近椅子,伸手摸上阿颜的衣衫,怯怯地说:“阿颜姐姐不可以伤害母后,宛宛最爱母后了……”
见危险暂时解除,流云壮着胆子挡在椅子前,声音打着哆嗦告状:“早起小姐上朝离开,那个叫甲子的人跟奴婢说……说…”
流云哽咽一声,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:“她要跟小姐把奴婢讨了去,许给……许给沈木头!”
裴南笙也对流云这跳脱的性格颇感无奈,她安慰道:“流云若不愿嫁,就算是皇子王孙,我们都不嫁。”
此时,她不愿嫁给的沈应时也刚得知了消息。
甲子手上还配着药,她拎着一株根上带着泥土的黄色小花突然开口:“阿时年纪也不小了吧。”
沈应时守着药炉头也没抬回道:“不小了。”
甲子随手把那朵来之不易的黄色小花掐了头,隔空抛进火堆里。
沈应时眉心一跳,掩饰地扇了几下火。
小花噼里啪啦褪了颜色,甲子压着这声音问:“那可有心仪的女子?”
沈应时手上的动作一顿,脚尖下意识往外转了一下,想到那药,他又认命地转回来,一板一眼答:“还没有。”
“啧。”甲子仔细择了那花的根须,连着一层薄泥一起扔进药臼里:“还是姐姐疼你。”
沈应时听了这话,又想跑了,上次他听到“姐姐疼你”几个字还是她对着甲辰说的。
甲辰傻愣地跟她出了门,半炷香后,他就面色惊恐地从墙上跳进了属里,又用从来没有过的速度进了寒牢静心。
事后他们询问,甲辰怎么都不肯说。
后来还是他从甲巳那里打听到,甲子那天是把他哥塞进有十几个姑娘的房间,硬要甲辰选一个做媳妇儿。
沈应时抬头,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,甲子紧接着就说:“姐姐给你选了门好亲事。”
“我不……”
“是裴小姐身边的流云。”
沈应时的话哽在喉间,在身子放松时骤然吐了出去。
“要!”
“要?”甲子喜上眉梢,剥药壳的手都快了不少:“那等阿言醒了,姐姐就代你向他提了这事。”
“赶早不赶晚,姐姐己经问过流云了。”
“那样好的女子,定能早早地给我生个小阿云出来玩。”
甲子自顾自地说,一句接着一句,沈应时根本插不上一句话。
好不容易等她念叨完了,沈应时也差不多冷静下来了。
他正色道:“婚嫁之事,不可强求,甲子姐姐不必为我操心。”
甲子乱点鸳鸯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,难得有一次误打误撞遇上了有心人,她哪儿能轻易放过沈应时。
“阿时,姐姐混迹情场这么多年,见过的姑娘比你杀过的人还要多,你若不愿强求,姐姐便教你些法子,假以时日,定能叫那小娘子也动了心。”
沈应时无奈:“主子救我沈家一族,自追随主子那日起,我就发过誓,我的命,只是主子的。”
甲子不依不饶:“阿言并非不近人情,你若喜欢,阿言也不会不许。”
沈应时突然严肃起来:“我命浮沉,不该耽误人家姑娘。”
他虽然不在玄机属暗卫寮的管辖之下,但干的终归是刀口上舔血的生计。
谁都不能保证在战场之上,屠刀之下一定能活下来,他又怎么好让她担惊受怕,甚至白白误了她的一生。
沈应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流云有不一样的感情。
他们明明也没什么过多的交集。
他甚至还没跟她多说过几句话。
可当时甲子问他是不是有了心仪之人时。
他第一个,也是唯一一个想到的就是流云。
想到她叫自己沈木头时的每一个场景。
想到她虽然害怕,也要跟傅行言叫嚣的样子。
大抵真的是因为他见惯了太多受缚于条条框框的人,在见到流云这样不同的时,他就不受控地心动了。
一发不可收拾。
甲子看他认真起来,也认真地说:“若是两情相悦,姐姐还是希望阿时能给自己一个机会,也给姐姐一个牵线的机会。”
沈应时沉默良久。
药汤滚了起来,炉灶里的炭火红得烫人,天色完全暗了下来。
侍从有条不紊地燃起侯府各处的灯。
甲子恍惚一下,没听清沈应时说了什么,她侧耳问:“什么?”
沈应时触上药炉,烫得他蜷起指节,又重复了一遍:“飞蛾扑火,这火向来不会留半分情面。”
有侍从悄声走到他们身后说:“小侯爷醒了,主子叫甲子姑娘前去看看。”
甲子立时掀开药炉,用汤匙盛了半碗药出来。
嘱咐道:“阿时守好了,这火千万不能断。”
沈应时盖好药炉:“明白。”
等甲子到了才发现情况有些棘手。
傅行言靠坐在床头,人是醒了,但意识是混乱的。
他睁着眼睛,就像不认人一样,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。
甲子要探他的脉,还没碰到,他就把手缩进被子里,继续隔着被子盯上手腕的位置。
“阿言,手给我。”
等了片刻,甲子首接掀了他被子,强行按上他的脉。
傅行言抽手,甲子利索地给了他一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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