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说：“玄机属替我们查到，抛弃柳姨娘那负心汉就是现任兵部尚书李追远。”
“他藏着柳姨娘的儿子怕嘉善长公主知晓。”
裴南笙嗤笑一声，像是厌恶，又像是嘲讽。
“可偏生嘉善长公主的儿子遭了意外心智不全，他眼见门楣无望，又将主意打在了柳姨娘那孩子的身上。”
裴南辞听闻此言，背都首了几分。
他有些期盼的看着裴南笙，急切地问：“那长姐可见了那孩子？”
“李追远将他藏得深，我只问到了见他之法。”裴南笙收起那玉佩：“我想将李追远拉下尚书之位，可稚子无辜，我还尚未想到一个两全之法。”
“借刀杀人，借尸还魂。”裴南辞冷静地吐出几个字，又说：“长姐出征在即，暂且不能动他，我在京中，待探明局势，就助长姐布局。”
“此事不急在一时。”裴南笙仔仔细细端详了眼前的人片刻，突然问：“阿辞，今日的药你吃过了吗？”
天色己经暗了下来，受了光线的影响，裴南笙总觉得裴南辞的唇色有点深。
听到问话，裴南辞才猛然想起来，他确实忘了吃药，流桉在午后提醒过一次，他当时正念着裴南笙的安危没吃，过后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。
“现在吃。”裴南辞取出瓷瓶，瓶口倾斜着滚出一粒药丸，他把药丸捏在手里，眉头拧起来，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把药丸扔进了嘴里，囫囵咽了下去。
吃了十几年的药，他是一点都没习惯药丸里那种腥甜的涩，那味道，就像一碗加血糖水里挤了数颗未熟涩梨的梨汁，首叫人犯恶心。
但那药丸闻起来却没什么难闻的味道，只有清心草的草木香气。
裴南笙见他每次吃药都要这么面目狰狞上一回，她不止一次有过把他的药丸拿一颗过来尝尝的想法。
要不是药材过于珍贵，她是真的想尝尝。
裴南辞刚缓过劲儿来，就听有人在低低地笑。
他“噌”一下站起身来，委屈道：：“长姐，你又笑我。”
“没有。”裴南笙立刻止住笑意，也跟着站起身，她上前一步，顺顺裴南辞的背说：“是长姐忘了给阿辞带颗糖，长姐这就去找阿瑾要一颗。”
裴南辞扯她衣袖：“长姐……”
裴南笙笑过，没再逗他，说：“阿辞若还有精力，就随我去见一个人。”
不同于裴南辞院里的安静，南苑早就闹翻了天。
流云一手拉一个祖宗，头都快被裴南瑾身体里那个叫宛宛的小姑娘吵炸了。
裴南瑾一早就到了南苑，跟流霜一起乖乖等裴南笙回来。
一切的变故都要从流云把那个叫阿颜的女孩带进南苑开始。
裴南瑾一看清人，立刻就变成了那个叫宛宛的小姑娘，速度快到令人咋舌。
她奶声奶气喊了几声“阿颜姐姐”，见流云怀里的人不应她，立刻就带上了哭腔，一声一声地喊母后。
流云好不容易把人哄住，叫流霜去找裴南笙。
人刚出门，阿颜就醒了过来。
她见了生人也不怕，刚醒来，就冷静地说要回家。
那宛宛一听，立刻就也要跟着走。
阿颜不理她，宛宛就跟在她身后走。
她也不理流云，流云伸手先揽住裴南瑾的身体，又探着身子拽住一脚己经跨出门的阿颜。
“阿颜姐姐，你不记得宛宛了吗？阿颜姐姐……”
宛宛扭着身子想挣开流云的手臂。
虽然她自称西岁，但裴南瑾的身体却是实打实的十几岁少女的身体，两个半大的孩子一起挣扎，流云险些招架不住。
她手臂用力揽了一下，把两个孩子拽近了一点。
宛宛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重复：“阿颜姐姐……我是宛宛，你不认识宛宛了吗……阿颜姐姐。”
“阿颜姐姐……”
“阿颜……阿颜姐姐…………”
那个叫阿颜的小女孩一声不吭，一个劲儿地往前挣扎。
流云手上快要脱力，耳朵里也开始出现蜂鸣音，她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句：“甲巳。”
院内外无人回应。
流云又喊：“青羽……”
依旧无人回应。
流云开始自暴自弃，在宛宛说话的间隙喊：“沈木头。”
沈应时此时正在长宁侯府煎药，根本给不了她任何回应。
她又喊：“不知姓名的侠士。”
“阿颜姐姐……”
“甲辰。”
“……”
“流沉。”
“你不认识宛宛……”
“流桉。”
“我是宛宛呀，阿颜……”
“流霜。”
“……”
“傅小侯爷……”
“阿颜姐姐……”
流云有气无力：“小姐……”
裴南笙站在门前，问：“流云？你这是怎么了？”
“小姐！”流云一个激灵，猛地仰头看人，她看到裴南笙时几乎都要哭出来了，她哽咽着开心道：“小姐，你终于回来了。”
宛宛这个时候也换了策略，她趁流云不备，蹬蹬几下跑到裴南笙身前，伸手抱住裴南笙的一条腿。
“母后……阿颜姐姐不理宛宛，母后……呜哇……”
小姑娘才不管眼泪鼻涕，一股脑全都抹在了裴南笙才换的衣裙上。
阿颜一见裴南笙也停止了挣扎，她站在流云身边，定定地看着裴南笙。
裴南笙并没来得及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。
她扣着手心轻拍裴南瑾的背哄道：“宛宛不哭……阿颜姐姐不是不理宛宛，是阿颜姐姐刚刚醒过来，母后还没来得及让姐姐记起宛宛，不哭了……乖……”
是紧跟在后面的裴南辞看出了异常，他侧身进门，挡在了裴南笙身前。
阿颜又开始挣扎，她眼睛紧紧盯着裴南笙在的方向，试图带着流云绕过裴南辞。
裴南辞让开一步，阿颜又安静下来，静静地盯着人看。
流云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愣在原地，抓着人的手也慢慢松开。
阿颜也没挣一下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裴南笙。
裴南辞蹲下身，两只手一起捏上她的手臂，试图通过她漆黑呆滞的瞳孔看出点什么来。
“长姐，她不对劲儿。”裴南辞立刻抽了腰上的环形流苏带把阿颜捆起来：“她是冲你来的。”
裴南笙又拍哄了怀里的人两下，偏头看向被绑起来的阿颜。
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灵动的感觉，看起来与传闻中的行尸别无二致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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