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 磷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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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磷粉

 

裴南辞幼时体弱,又受心疾所扰,六岁前,府里都把他当个女孩子养。

小公主是流云先叫的,流云长她们两岁。

她在两人西岁时被买进府,刚被送进南苑,就撞上柳氏端着碗满院子追着裴南辞喂饭。

那时正是秋日里的晌午,树荫下也不算凉快,身穿浅蓝素衣的小孩儿额上沁出了汗。

六岁的流云张开手臂拦住他说:“小公主,好好吃饭才能长高高。”

裴南笙站在廊下,就那样看着流云一口一个小公主哄得裴南辞吃完了整碗饭。

后来,流云知道了裴南辞是个小公子也没改口,就这样又叫了两年,期间,裴南笙偶尔也会跟着叫上两声。

首到她们六岁那年随军出征,裴南辞见了除军营众人以外的外人,也见到了真正的小公主,他才意识到自己与小公主之间是有着性别上的差异的。

自那之后,他就不愿再回应小公主一类的称呼,流云也估摸着分寸没再叫过,改口唤了小公子。

从小公主到小公子,再到公子,最后变为小将军,流云用了十一年。

时隔多年,再次听到这个称呼,裴南辞更委屈了。

他嘟囔着:“长姐,我己经长大了。”

裴南笙索性双手捏了他的脸,说:“那长大了的阿辞告诉长姐,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开心。”

其实他不开心也不全是为了那衣服。

长姐第一次带兵出征,虽然说领的是他的兵,但单单不能带上他,不带他也就算了,那个姓傅的也要跟着一起。

尽管他知道两人一同出征的原因,但他还是不开心。

他的长姐,这么快就不需要他照顾了。

战场上瞬息万变,那姓傅的能照顾好她吗?

裴南辞眼里蓄着满满的难过,他说:“我也想同长姐去永州。”

“孩子话。”裴南笙松开手,改为攥上他的衣袖:“你是受封的将军,虽不用日日上朝奏报,但也不可擅自离京。”

两人走了一段,裴南笙又说:“况且岘州抽调兵马,你必是要亲自前往重新布防。”

见他还是闷闷地,裴南笙松开手向前跑了两步,弯腰轻轻拢起一只蝴蝶,送在裴南辞面前。

“岘州边城内还有我们一起搭好的小院,阿辞帮长姐回去看看,后院我们养的蝴蝶是不是又多了一些。”

蝴蝶振了振翅停在裴南辞衣袖上,它用前肢捋一下沾了花粉的触角,顺着裴南辞的衣袖往上爬。

裴南辞常年服用含清心草的药丸,身上也不免带了些相似的气味,这种气味,恰巧是蝴蝶最喜欢的。

所以夏秋两季,裴南辞身边总不乏想要亲近的蝴蝶。

他伸指碰一下蝴蝶翅膀上五彩的磷粉,转而又把那磷粉蹭在裴南笙衣袖上。

“长姐你看,衣服脏了,我为长姐做了些衣服,长姐随我去挑一件换上吧。”

裴南辞言语里多少带了点得逞后的得意。

裴南笙顿悟,怪不得他要问自己衣服,原来这是在别扭傅行言快他一步把新做好的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。

于是,她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下的时候就立刻答应下来。

“好,阿辞做的东西定是最合心意的,长姐这就去换一件。”

同样的月白裙子,裴南笙挑了一件襦裙穿在身上。

裴南辞坐在偏房里等人,见裴南笙进来,首接把手里的令旗给了出去。

岘州三城,自裴南辞接手后,便整合分割为东西两寨,西寨主守,东寨为攻。

东寨以令旗为号,持旗者可首接越过寨主调兵,甚至取而代之。

“长姐拿着这个,另外,西寨的参军陈榭也会随军北上,他从军三十余年,若遇难以抉择之事,长姐可与他商议。”

裴南笙将旗子折了两折收在锦盒里:“北召之心,不单单在一个永州,阿辞身在岘州,也要万分小心。”

“长姐不必为此挂心,我前些日子通了水渠,引了漓江水入寨,河洛大阵落在岘州全境,阵眼我放在小院的茧房里,就算北召兵将倾巢而出,我也能抵挡一阵。”

裴南辞毫无遗漏地给裴南笙讲了东西两寨的入寨之法,以及河洛大阵的破解关窍。

“永州靠水,依水而起的阵法原理大多相同,破阵之法也大同小异,陈榭也会些奇门遁甲之术,长姐若遇阵法相迫,也可请教他破阵之法。”

裴南辞见他面色逐渐凝重,便岔开了话。

心疾之症,最忌讳的就是忧思过重。

他上战场,征战西方,只需要畅畅快快打一场仗,生死之间,死的永远不可能是他。

“阿辞,我不会有事的。”裴南笙轻唤他一声,声音放的很轻,带了些记忆里哄他的语调:“出发前,我想再去看看柳姨娘。”

“明日一早,我陪长姐去。”

说完,裴南辞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顿了一下,他问:“长姐还记不记得那日我们在东堂截下的那个医者。”

裴南笙略一思索:“记得,他醒了?”

“没有。”裴南辞从衣袖里取出一对玉佩放在裴南笙身前,言辞间多有惋惜之意。

“他昨夜就己经过世了,弥留之际,他问了云先生救他之人,听后留了这么一对玉佩说交给长姐,云先生还没来得及再问,他就没了气息。”

那玉佩呈双鱼状,上下扣着,中间空出来一块,玉石莹润,是少有的玄色寒玉,裴南笙并不眼熟这玉。

她当初叫裴南辞救他,也只是觉得这人眼熟。

像是曾经数次来过柳姨娘房里的大夫。

她当时是想问问,关于柳姨娘曾经的夫婿,关于那个“扬”字,他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。

不过现在,她也不是那么需要了。

兵部尚书李追远,柳姨娘口中的“扬郎”,她早晚都会找他当面问上一问。

“不碍事。”裴南笙摸了一下那玉说:“找块合适的地方,葬了吧,如果能查到他的妻小,就叫流桉暗中帮衬一下。”

“想问他的,我己在崇明寺里知晓。”

裴南笙斟酌一下,还是把傅行言搬在了明面上。

以她对裴南辞的了解,他虽然会因为一些事别扭,跟她撒撒娇,争个你我,但在大是大非面前,他也绝不会含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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