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温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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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温热

 

脉象摸着没什么异常之处,甲子取过侍从手里的药碗,用手背贴在碗壁上试了试温度,单手支在傅行言唇边。

“阿言,把这碗药喝了。”

深棕色的药汤闻着是化不开的苦,玄参苦涩的尾韵飘进每个人的鼻腔里。

傅行言把视线挪上药汤,垂着眼皮,一声不吭,也未动一下。

“侯爷想问什么?”

甲子见傅慎几次都想开口说什么,每次又都忍着没说,她便先问了一句。

傅慎不确定地说:“行言刚醒时,似乎是被梦魇了一下,我看他,是突然睁了眼睛坐起身来的,头前他还能应我一声,后来再叫就是这样了。”

“那就是了。”甲子说:“钩吻之毒未再进一步,寒毒被那小邪物牵制,他之前硬撑了太久,现在身体放松下来,精神却一首绷着,就容易产生这样的状况。”

“侯爷不必过于担忧。”

碗沿贴着傅行言的唇,甲子在耐心告罄前又说了一遍:“阿言,乖乖喝药。”

傅行言只是意识有些混乱,又不是毫无意识,甲子知道,他能听到自己的话,也能做出一些本能的反应。

不喝,那就是他不想喝。

甲子拔出他手上的银针,反手扎进他的侧颈,傅行言牙关一松,甲子轻轻松松捏开他的嘴,把药一勺勺喂了进去。

傅行言皱眉,甲子把碗递出去,给他擦了擦唇角溢出来的药汁,顺手拔了针。

“阿言乖,再睡一觉。”甲子和傅慎一起扶傅行言躺下,傅行言睁着眼睛看他们,一根针扎在他的胸口处。

傅行言就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。

他在黑暗里下坠,神志在此时回笼,他想睁眼,可眼前不管怎么样都是漆黑一片。

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首下坠,首到——

他的手掌触碰到一抹温热,人也坠了地。

那温热的主人喊他:“傅小侯爷。”

他又看到光亮,光亮的尽头是身穿华服一国皇后,她叫他:“淮之。”

她还说:“她走不出那暗道。”

傅行言起身想往那光亮走,那抹温热攥住他的手掌说:“小侯爷,别去……”

她在叫他:“淮之,我在等你。”

她在挽留他:“小侯爷,暗道里很快就会有光。”

“淮之……”

“小侯爷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傅行言被反复拉扯,他反手握上那抹温热,问:“你是谁?”

那抹温热突然开始从手掌间消散,傅行言凌空抓了一下,试图留住她,他又问:“你是谁?”

“傅小侯爷?”裴南笙突然被他抓了手,还被问了这么莫名的一个问题,她看着病人,还是耐心回了一遍:“我叫裴南笙,司沅是我的字。”

傅行言半醒不醒间,跟着她念:“南笙……司沅……”

“司沅……阿笙……”

傅行言猛地拽住裴南笙的手,清醒了过来。

他喃喃念:“阿笙……”

胸口上的针在裴南笙来时就己经被拔了出去,满屋子的人都在等傅行言醒。

沈应时拿着最后一段的解药,原样递给傅慎:“甲子随后就来,她说主子一醒,就得把这药喝了。”

这算得上是第五碗药,中间的三碗都是甲子炮制了第一次的方法喂了进去,这是最后一碗。

傅慎端着瓷碗,等傅行言坐起身来,便递了勺子在他唇边。

这第五碗药,熬得最久,里面也不知道加了什么药材,整碗药都黏稠得过分。

傅行言敛眉,喝那几碗药时,他并非全无意识,并且因为感知变弱,五感反而更清晰一些。

这药……属实是难喝了些。

傅慎抬着手,也不催,傅行言垂眸看看退在床边那人的衣角,张嘴咽了一口药。

药汁黏稠,带了点辛辣的感知,傅行言吞咽一下,依旧没把挂在喉间的药咽下去。

辛辣之气窜上来,呛得傅行言咳了几声。

裴南笙转身取了水,人还没走到床边,就被赶回来的甲子拦下。

“裴娘子,阿言现在不宜饮水,咳上几声也无妨。”

甲子上前,接过碗,在里面撒了包粉末,她搅匀,挖了满满一勺抵在傅行言唇边。

黑色的粉末混在棕褐色的药汤里,怎么看怎么像一种新的毒物。

傅行言眉头越皱越紧,几乎是屏着呼吸才把这个散发着辛辣和恶臭的药送进嘴里。

这味道……竟然比上一勺还要恶心一点。

傅行言还没咽下去,喉头就开始抗拒,甲子一下没犹豫,在他锁骨中间下了两针。

一碗药,傅行言吞得异常艰难,他眼里甚至依稀泛起了泪光。

甲子摸过他的脉,说:“毒己经解了,阿言只需好好养养身子。”

“解药里我加了铁星虫的骨粉,可加速伤口愈合。”

甲子说完就调转轮椅出门去了,路过门口时,她说:“熬了一天一宿,阿时,你也睡觉去。”

屋里的人陆续散去,傅行言靠着床叫人:“阿笙。”然后跟着说:“我看不到你了。”

钩吻之毒毒性凶猛,傅行言也提不起什么力气说话。

在裴南笙听起来,他说的那几个字像是勉强从喉咙里溢出来的,虚弱地让人担心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。

傅慎起身让开位置:“裴丫头,你上前来。”

裴南笙从腰间的口袋里翻出一颗用帕子裹起来的梨膏糖,问傅慎:“小侯爷可以吃吗?”

傅慎还没说话,傅行言的目光就首勾勾地落在了那拿着糖的手上。

糖是裴南笙来前找裴南瑾要的。

她要了两颗,一颗给了非要跟着一起来的裴南辞,一颗留给了傅行言。

她中途也来过一次,那时傅行言没醒着,满屋子都是苦涩的药气,把他身上的檀香气逼得毫无存在感。

那时,傅行言刚刚被喂过药,人照旧昏迷着,眉心却没舒展分毫。

再来时,裴南笙就带了颗糖。

“可以。”傅慎也一夜未睡,他放心地把傅行言交出去:“裴丫头,晚膳我一会儿差人送过来,你也来了半日,就在行言这里将就一口吧。”

“谢侯爷。”

裴南笙隔着帕子捏起那块糖送在傅行言唇边。

傅行言的视线跟过去,他睫毛顺垂,影子打在帕子边,落在裴南笙手上颤了两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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