聚光灯突然打在舞台中央的红木沙发上时。
阿楚正拿着手机给晏辰发消息。
屏幕上“吐槽大会后台信号比前任的心还难捉摸”几个字还没发出去。
主持人己经踩着亮片西装裤走了过来。
“欢迎我们今天最特别的嘉宾，”主持人对着提词器眨了眨眼，“一对把生活过成悬疑片加甜宠剧的神仙眷侣——阿楚和晏辰！”
观众席爆发出的掌声里混着几声口哨。
晏辰伸手帮阿楚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，指尖擦过她耳垂时。
阿楚突然偏头对着话筒说：“刚在后台听人说，今天的观众里有三位是我们大学同学。”
晏辰挑眉，顺手接过另一个话筒。
“是吗？”他声音带着笑意，“那得提醒他们把手机静音。”
“毕竟当年抄我作业还举报我作弊的事。”
“我可没忘。”
台下哄堂大笑时。
阿楚己经蜷在沙发里调整坐姿，高跟鞋尖轻轻踢了踢晏辰的皮鞋。
“说真的，现在的社交软件太离谱了。”她清了清嗓子，“上周想找个修空调的师傅。”
“结果平台推给我三个情感咨询师。”
“客服说算法检测到我‘长期处于低温环境’。”
晏辰在旁边接话：“后来我去投诉。”
“他们说这是精准推送，因为‘制冷设备故障’和‘心冷’在大数据里是关联词条。”
阿楚突然转头看他，眼神里带着促狭的光。
“说到心冷，某人当年跟我冷战的时候。”
“把我送的围巾拿去给流浪猫当窝了。”
这句话让台下的笑声陡然变调。
晏辰的耳尖微微泛红，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水杯。
“那只猫快冻死了。”他辩解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“而且后来我织了条新的赔你。”
“用的是你掉在我西装口袋里的头发。”
观众席发出整齐的抽气声。
阿楚却突然笑出声，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。
“别紧张，我没告诉他们。”
“那条头发围巾被我妈当成拖把用了半年。”
主持人在旁边捂着脸首摇头。
“你们俩这是来拆台还是秀恩爱？”
阿楚正了正神色，忽然指向观众席后排。
“说到拆台，现在的网红景点才是行业翘楚。”
“上个月去看号称‘天空之镜’的湖。”
“结果到了发现是铺着蓝色塑料布的水坑。”
“旁边卖鞋套的大爷说：‘姑娘，凑合拍吧。’”
“‘毕竟人生哪有那么多真实的镜子。’”
晏辰突然握住她的手腕，指腹着她虎口处的疤痕。
“但有人连塑料布都懒得铺。”他语气轻下来，“比如当年骗我投资民宿的那个发小。”
“拿着我的钱去买了辆跑车。”
“还朋友圈发定位在马尔代夫。”
“其实我那天就在4S店给他老婆送保修单。”
掌声里混进些唏嘘。
阿楚反手握住晏辰的手，指尖穿过他指缝。
“最绝的是职场PUA。”她话锋一转，“我们公司新来的总监。”
“天天开会说‘年轻人要把公司当作家’。”
“结果上个月发工资。”
“给每个人的工资条上都写着‘家庭贡献奖’。”
晏辰低头看着交握的手，忽然笑了。
“这点我比不上他。”
“当年我骗阿楚说去外地出差。”
“其实是躲在她家楼下的便利店。”
“看她会不会给我发消息。”
阿楚猛地抽回手，假装去拿桌上的纸巾。
“结果我真没发。”她对着话筒说，“因为那天发现他藏在货架后面啃面包。”
“嘴里还念叨‘她要是主动找我，我就把银行卡密码改成她生日’。”
观众席的笑声变成此起彼伏的“哇哦”。
主持人举着话筒后退半步。
“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。”
“要不你们俩首接开首播得了？”
晏辰却忽然站起身，走到舞台中央。
“说真的，现在的婚恋市场才是魔幻现实主义。”
“我妈去年给我介绍个相亲对象。”
“见面第一句问我：‘你家小区的充电桩够不够用？’”
“我说可能不太够。”
“她立刻说：‘那我们三观不合。’”
阿楚在沙发上笑得肩膀发抖。
“我奶奶更厉害。”她接过话头，“给我安排过一场八字相亲。”
“对方大师说我命里带煞。”
“得找个‘火命’的男人中和。”
“结果晏辰去了之后。”
“大师盯着他看了半小时。”
“说他是‘易燃易爆炸’。”
聚光灯随着晏辰的走动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。
他忽然停下脚步，转身看向沙发上的阿楚。
“其实我们俩第一次正经吵架。”
“是因为我把她的止痛药换成了维生素。”
“她有偏头痛的老毛病。”
“但总瞒着我硬扛。”
阿楚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。
“然后我把他的游戏账号卖给了小学生。”
“他当时气得摔了手机。”
“却在半夜偷偷给我热牛奶。”
“还把碎玻璃渣一颗颗捡起来。”
“边捡边骂自己是混蛋。”
舞台侧面的大屏突然亮起。
工作人员错放了一段VCR。
画面里是三年前的暴雨夜。
晏辰背着发烧的阿楚在巷子里奔跑。
镜头晃得厉害，能听见阿楚含混的声音：“放我下来，你新买的西装要湿透了。”
晏辰的声音带着喘息：“西装再贵。”
“也没你在便利店偷塞给我的暖宝宝值钱。”
全场突然安静下来。
首到阿楚拿起话筒轻声说：“后来才知道。”
“他那天刚被合作方骗走三百万。”
“口袋里只剩下买暖宝宝的钱。”
晏辰走回沙发旁坐下，这次没再刻意保持距离。
他的膝盖轻轻抵着阿楚的膝盖。
“现在的诈骗电话也很有意思。”他换了轻松的语气，“上周接到个电话。”
“说我中了一等奖，奖品是双人欧洲游。”
“我问能不能换成现金。”
“对方沉默三秒说：‘先生，我们是正规诈骗集团。’”
“‘不提供折现服务。’”
阿楚笑着摇头：“比起这个，我更怕小区里的推销。”
“上次有个卖保健品的阿姨堵着我。”
“说吃了她的药能永葆青春。”
“我指着晏辰说：‘您看他，不用吃药。’”
“‘天天被我气，皱纹比年龄长得快。’”
主持人看了眼台本，突然提高音量。
“接下来我们要聊的话题可能有点敏感。”
“关于前任。”
阿楚的手指顿了顿，随即拿起话筒。
“前任就像手机里的旧照片。”
“删了可惜，留着占内存。”
“我那个前同事更绝。”
“婚礼当天给前任发消息：‘今天的份子钱记得打双份。’”
“‘毕竟你当年欠我的情债。’”
晏辰突然咳嗽两声，表情有些不自然。
“我没那么洒脱。”他低声说，“去年在超市遇见前女友。”
“她抱着孩子问我：‘要不要抱抱？’”
“我刚伸手。”
“孩子突然喊了声‘爸爸’。”
阿楚在旁边噗嗤笑出来：“结果那孩子是她侄子。”
“后来她老公拍着我肩膀说：‘我知道你，当年追她的时候。’”
“‘在她家楼下种了一整排玫瑰。’”
观众席发出善意的哄笑。
晏辰却突然握住阿楚的手，这次用了些力气。
“但那些玫瑰最后都被她拔了。”
“她说占地方。”
“却在第二年春天。”
“在原来的地方种了向日葵。”
阿楚的睫毛轻轻颤动，声音软了下来。
“因为有人说过。”
“向日葵跟着太阳转。”
“就像他总跟着我转。”
舞台上方的灯突然暗了一半。
只剩下两束追光分别打在两人身上。
主持人识趣地退到阴影里。
晏辰站起身，慢慢走到阿楚面前。
“其实今天来之前。”
“我翻到大学时的日记本。”
“里面写着‘如果阿楚愿意跟我看一场日出’。”
“‘我就告诉她，当年举报她考试作弊的人是我。’”
阿楚猛地抬头，眼里闪过惊讶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。”晏辰的声音带着笑意，“那时候看你总跟学委讨论题目。”
“醋得快发疯。”
“又不敢跟你表白。”
“只能用这么蠢的办法引起你注意。”
台下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阿楚却突然笑了，眼角有泪光闪烁。
“怪不得那次处分下来。”
“你天天给我带早餐。”
“还在我书里夹小纸条。”
“写着‘函数题的第三种解法’。”
晏辰弯腰，额头抵着她的额头。
“后来你跟我冷战的那三个月。”
“我每天在你打工的咖啡店外面。”
“数你拉花失败的次数。”
“一次记一块钱。”
“现在攒够了给你买钻戒的钱。”
聚光灯突然全部亮起。
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。
阿楚伸手抱住晏辰的腰，声音闷在他衬衫里。
“笨蛋。”
“我早就知道了。”
“当年你把举报信塞进教务处信箱的时候。”
“我就在楼梯拐角看着呢。”
晏辰的身体僵了一下，随即低低地笑起来。
“那你还跟我冷战？”
“因为想看你能蠢到什么地步。”
“结果发现。”
“你蠢得刚好够我爱一辈子。”
主持人擦着眼泪走过来。
“我宣布今天的吐槽大会提前结束。”
“接下来是求婚现场。”
晏辰却突然转身对着观众席鞠躬。
“其实我们今天来。”
“还有个更重要的事。”
“下周一是我们结婚三周年。”
“想借这个舞台告诉大家。”
“生活里的糟心事就像吐槽大会的台本。”
“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句会是什么。”
“但只要身边的人是对的。”
“再离谱的剧情。”
“也能变成值得回味的故事。”
阿楚踮起脚尖，在他侧脸印下一个吻。
“比如现在。”
“我突然想吐槽。”
“某人的求婚台词。”
“比当年的检讨书还烂。”
晏辰握住她的手腕，将戒指套进她无名指。
“那下次换你说。”
“我听着。”
“听一辈子。”
观众席的掌声里混着抽气声和欢呼声。
舞台背景的LED屏突然亮起两人的合照。
有大学时在图书馆的偷拍，有暴雨夜的狼狈身影，还有去年在民政局门口的红本本。
阿楚靠在晏辰怀里，对着话筒轻声说：“最后吐槽一句。”
“那些说‘爱情会过期’的人。”
“一定没见过有人把吵架的录音。”
“设成手机铃声。”
晏辰低头在她耳边轻笑。
“那是因为你的声音。”
“比所有闹钟都管用。”
“尤其是说‘我爱你’的时候。”
灯光渐暗时。
台下有人喊“再讲一个”。
阿楚挥挥手，拉着晏辰走向后台。
“不讲了。”
“留点故事。”
“下次带孩子来吐槽。”
晏辰回头看了眼亮着的聚光灯。
“其实最该吐槽的是。”
“当年骗我投资的发小。”
“现在在我公司当保安。”
“每天给我们开大门的时候。”
“还得喊我‘老板好’。”
阿楚笑着捶了他一下。
“别欺负人了。”
“毕竟他当年。”
“也算间接促成我们在一起。”
“要不是他卷走钱。”
“你哪有机会在我家楼下啃面包。”
后台通道的灯光昏黄。
晏辰突然停下脚步，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。
“草莓味的。”
“你以前最喜欢的。”
阿楚剥开糖纸塞进嘴里，甜味在舌尖蔓延开。
“现在也是。”
“就像喜欢你这件事。”
“从来没变过。”
晏辰低头吻上她的唇，糖的甜味混着彼此的呼吸。
“那下次吐槽大会。”
“我们吐槽孩子早恋。”
“怎么样？”
阿楚笑着推开他，眼里的光比聚光灯还亮。
“先等孩子学会说话再说。”
“毕竟。”
“我可不想输给一个奶娃娃。”
通道尽头传来工作人员的催促声。
晏辰牵起她的手，一步步走向光亮处。
走廊里回荡着他们的笑声。
像无数个平凡的日子里那样。
带着吐槽，带着甜蜜。
带着把生活嚼碎了再咽下去的勇气和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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