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青楼,命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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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青楼,命案

 

疫病渐渐得到控制后,江南的土地上终于有了生机。隐庐先生留下防治疫症的方子,又带了几个徒弟坐镇医棚,便背着药箱往更偏远的村镇去了,临走前只对宋祈年说:“病好了,日子还得过,你们多费心。”

三人记着这话,在处理完贪官污吏后,立刻着手安顿百姓。

江凛调来了新的稻种和农具,都是耐旱高产的品种。他亲自带着兵丁和百姓去田里翻土,玄色劲装沾了泥,却半点不在意,还笑着教后生们“深翻浅种”的法子。有老农见他虽贵为世子,却懂农事,忍不住感叹:“这位大人,是真懂咱们庄稼人的苦。”

齐成玉则带着工匠们修房盖屋。那些在疫病中烧毁或坍塌的房屋,他都一一记下,按人口多少重新规划。有户人家只剩一个老婆婆,儿子在疫病中没了,齐成玉便亲自带着人帮她盖了间小瓦房,还在院里种了棵桂花树。老婆婆拉着他的手,哭得老泪纵横:“大人,您比我亲儿还贴心。”

宋祈年管着粮草,却总往村里跑。见孩子们没学堂可去,便找了间没塌的祠堂,收拾出来当临时私塾,请了几个读过书的流民当先生;又让人把太医院的药材分给各村,教大家辨识草药,以备不时之需。有回他路过田埂,见个小姑娘蹲在那哭,问了才知是丢了镰刀,他便把自己腰间的小刀解下来给她:“先用这个,等秋收了,我再送你把新的。”

日子一天天过,江南的田野里冒出了新绿,修好的屋顶升起了炊烟,孩子们的读书声从祠堂里传出来,混着田埂上的笑语,竟有了几分安稳的模样。

这日傍晚,三人坐在河边歇脚,望着夕阳把河水染成金红色。齐成玉揉着酸痛的腰:“等稻子熟了,该给陛下写奏报了。”

江凛挑眉:“怎么写?就说咱们在江南种了多少田,盖了多少房?”

宋祈年笑着摇头,捡起块石子扔进河里:“该说,江南的百姓,又能好好过日子了。”

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,像极了他们心里那片渐渐舒展的暖意。远处的医棚还亮着灯,隐庐先生的徒弟正在教村民熬药,祠堂里的读书声也还没停。他们知道,这场仗还没完全打赢,但只要看着这片土地重新有了生机,看着百姓眼里的光一点点亮起来,所有的辛苦,便都有了意义。

江南的稻子刚抽穗时,会稽郡旁的临河镇出了桩怪事——镇里的青楼“烟雨阁”里,一夜之间死了两名官员,都是负责押送赈灾粮的小吏,死状平静,像是睡着了,却再没醒来。

消息传到郡府,江凛正翻看着秋收的预估册子,闻言指尖一顿:“查过死因了?”

“查了,”来报的捕头面露难色,“仵作说没外伤,也不像中了常见的毒,倒像是……受惊过度?可那两人都是老兵出身,胆子大得很。”

齐成玉放下手里的卷宗:“烟雨阁是临河镇最热闹的地方,鱼龙混杂,怕是不简单。”

宋祈年也道:“那两人虽职位不高,却经手过前阵子被贪墨的粮草,会不会和之前的案子有关?”

三人对视一眼,当即决定去临河镇一趟。

烟雨阁白日里静悄悄的,脂粉气中带着点淡淡的霉味。老鸨见来了官差,吓得脸色发白,哆哆嗦嗦地领着他们去了事发的房间。

房间收拾得整齐,看不出打斗痕迹。齐成玉蹲下身,仔细检查着床榻和桌椅,忽然指着窗棂:“这里有个小孔。”

江凛走过去,借着光往里看,孔很小,刚好能塞进一根细管。“像是从外面吹进来什么东西。”他看向老鸨,“昨晚这窗外是谁在守着?”

“是……是杂役,负责夜里巡楼的。”老鸨声音发颤,“可他今早己经不见了。”

宋祈年走到桌边,拿起一个空酒杯闻了闻,杯底有层极淡的粉末,带着点杏仁味,却又不全香。“这味道,有点像隐庐先生提过的‘迷魂散’,但更烈,能让人在睡梦中惊厥而亡。”

三人在镇里查了一日,那失踪的杂役没找到,却从街坊口中得知,这两名官员最近常来烟雨阁,每次都和一个戴帷帽的神秘人见面,关在房里很久才出来。

“看来不是简单的意外。”齐成玉在客栈里铺开地图,“这两人知道粮草贪墨的内情,怕是被灭口了。”

江凛指尖敲着桌面:“能弄到这种药,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动手,背后定有人指使。”

宋祈年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:“杂役失踪,神秘人不见踪影,线索断了。”他顿了顿,“或许该从那‘迷魂散’查起,这种药,寻常药铺不会有。”

夜色降临时,三人站在镇口的石桥上,望着烟雨阁的方向。那里己挂起了灯笼,隐约传来丝竹声,仿佛白日的死亡从未发生。

“这事没那么简单。”江凛望着水面的灯影,“先别声张,继续查。”

齐成玉点头:“我去查镇里的药铺,看谁买过类似的药材。”

宋祈年道:“我去问问隐庐先生的徒弟,或许他知道这药的来历。”

晚风带着水汽吹过来,带着几分凉意。他们知道,这临河镇的平静之下,定藏着更深的暗流,但只要顺着线索查下去,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。远处的烟雨阁依旧灯火通明,却在三人眼中,成了笼罩在江南安宁上的一点阴影,亟待拨开。

三日后,线索渐渐汇集到一处。

齐成玉在临河镇最大的药铺查到,上月有个自称“烟雨阁账房”的人,买过大量曼陀罗和乌头,这两种药材正是制“迷魂散”的主药;宋祈年从隐庐先生的徒弟那里得知,这种烈性迷魂散需特殊手法调制,寻常人做不来,而烟雨阁的厨娘年轻时曾在药铺当学徒;江凛则让人盯住了烟雨阁的老鸨,发现她每晚都会悄悄去后院,将一个密封的陶罐交给一个蒙面人。

三人在客栈碰头,将线索一一列出,齐成玉指尖点在“厨娘”二字上:“动手的,怕是她。”

“老鸨负责接头,杂役望风,其他姑娘怕是也知情,”江凛冷笑,“整个烟雨阁,就是个藏污纳垢的窝点。”

宋祈年皱眉:“可他们为何要杀那两名小吏?”

“或许是小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,”齐成玉翻开卷宗,“那两人押送的粮草,除了被贪墨的部分,还有一批去向不明,会不会……和这烟雨阁背后的人有关?”

当夜,三人带着兵丁包围了烟雨阁。老鸨见势不妙,想从后门跑,被江凛堵个正着,怀里的陶罐摔在地上,滚出几枚刻着特殊花纹的铜钱——那是户部侍郎府里的私钱。

厨娘在灶台后被找到时,正往汤里加东西,见了人,手里的药包啪嗒掉在地上。“不是我要杀他们!”她哭喊着,“是阁里的妈妈逼我的!她说不照做,就把我女儿卖到关外去!”

其他姑娘也纷纷哭诉,说老鸨背后有大人物撑腰,他们都是被胁迫的,那两名小吏来烟雨阁,是为了和“大人物”接头,后来不知为何翻了脸,便被灭口了。

从老鸨房里搜出的账本,揭开了最后的真相——烟雨阁根本就是户部侍郎设在江南的眼线窝点,负责传递消息、处理“麻烦”,那批去向不明的粮草,竟是被偷偷转运给了侍郎暗中勾结的藩王。

“原来如此。”齐成玉合上账本,眼里寒光凛凛,“杀小吏,是怕他们泄露藩王的事。”

江凛将账本和铜钱收好:“这才是真正的大鱼。”

宋祈年望着烟雨阁里哭哭啼啼的姑娘们,忽然想起那些在疫病中死去的百姓,心里像压了块石头。这些人,有的是被胁迫,有的是为了生计,却都成了权贵博弈的棋子。

“按律处置,胁从者从轻,主犯严惩。”江凛的声音打破沉寂,“账本和证据,连夜送回京城。”

兵丁押着人离开时,烟雨阁的灯笼一个个熄灭,只剩下满地狼藉。三人站在空荡的大堂里,月光从窗棂照进来,照亮了地上的药渣和铜钱。

“户部侍郎,藩王……”宋祈年低声道,“这背后的水,比我们想的还深。”

江凛望着窗外的夜色,指尖攥紧了腰间的剑:“再深,也得趟到底。”

齐成玉点头,将账本收好:“江南的事,还没完。”

夜风穿过空荡荡的阁楼,带着江南特有的潮湿气息,像是在低语,又像是在警示。他们知道,查出烟雨阁的真相,只是掀开了冰山一角,更大的风暴,还在后面等着。但只要手里握着证据,心里存着公道,便没什么可怕的。

齐成玉刚审完老鸨,转身就见兵丁押着个红衣女子进来。那女子鬓发散乱,却难掩一身风华,正是烟雨阁的花魁苏绾。

“你是主事的?”苏绾抬眼,目光扫过齐成玉和一旁的宋祈年,忽然笑了,“问吧,是不是想问,那知府的死,是不是我们做的?”

齐成玉一怔——他们只查到两名小吏的死因,竟不知知府也死了?

“你说什么?知府死了?”

苏绾笑得更冷,指尖绕着腰间的玉佩:“昨夜死在城西的别院,死法和那两个小吏一样,也是中了迷魂散。怎么,你们这些官老爷,消息这么不灵通?”

宋祈年上前一步:“你们为何连知府都杀?他虽不算清官,却也没首接插手粮草案。”

“为何?”苏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,“官员?知府?就凭他那种人也配当知府?他的那些肮脏事,你们恐怕都不知道吧!”

她猛地提高声音,眼底翻涌着恨意:“三年前,他还是知县时,为了讨好户部侍郎,强征我家的药铺,我爹不肯,被他诬陷通匪,活活打死在牢里!我娘气绝身亡,我被卖入青楼,成了他讨好权贵的玩意儿!”

“他每次来烟雨阁,都要提当年怎么‘整治’我家,说我爹是‘不识抬举的贱民’!”苏绾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,“那两个小吏知道他和藩王私通的事,他怕泄露,就让老鸨动手。可他千算万算,算不到老鸨早被我买通——我要他死,要他为我爹娘偿命!”

齐成玉和宋祈年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。他们查到了官场的龌龊,却没料到这花魁背后,藏着这样一段血海深仇。

“所以,那厨娘是你指使的?老鸨的账本,也是你故意让我们找到的?”齐成玉沉声道。

苏绾挺首脊背,脸上没了笑意,只剩一片冰冷:“是。我不仅要他死,还要拉着户部侍郎和那个藩王,一起下地狱!”

堂外的江凛听到这里,推门进来,目光落在苏绾身上:“你知道这么多,为何不早报官?”

“报官?”苏绾嗤笑一声,“当年我跪在衙门前三天三夜,谁理我了?你们这些官老爷,眼里只有权位,哪看得见我们这些百姓的冤屈?”她望着江凛,“若不是你们查粮草案,我这辈子,怕是只能在烟雨阁里,等着哪天被他折磨死。”

堂内一片寂静,只有苏绾压抑的喘息声。齐成玉看着卷宗上“知府”的名字,忽然觉得那墨迹都带着血腥味。

江凛沉默片刻,对兵丁道:“先将她收押,等候发落。”

苏绾被押下去时,没有挣扎,只在经过门槛时,回头望了一眼窗外——那里,正升起第一缕晨光,照亮了江南的天空,却照不进她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
宋祈年望着她的背影,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:“这世间的恶,有时不是天生的,是被逼出来的。”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卷宗,忽然觉得,他们要查的,从来不止是案子,还有那些藏在案子背后,被碾碎的人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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