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汛来得比往年早,黄河决堤的消息传到江南时,宋祈年正在给灾民诊病。药棚外忽然传来哭喊声,几个从北方逃来的百姓跪在地上,说官府不仅不开仓放粮,还纵容兵丁抢掠,“北方都乱了!流民到处都是,饿殍遍野啊!”
几乎是同时,江凛收到北疆密报:苏怀玉派去的将领克扣军饷,士兵哗变,匈奴趁机南下,连破三城。而京城的“陛下”依旧沉迷丹药,下旨斥责哗变士兵“不忠不孝”,竟要派兵镇压。
齐成玉在江南各州府奔走,看到的景象更令人心惊:赋税陡增,官吏横征暴敛,有地方百姓不堪忍受,己举着“还我真主”的旗号揭竿而起。“苏怀玉是故意的,”他回到小院时,声音里带着疲惫,“他在逼天下乱——乱世之中,才好浑水摸鱼,彻底架空皇权。”
林子轩捧着刚算好的账册,脸色发白:“我们积攒的粮草和银两,只够接济眼前这些灾民。再这么下去,别说救真陛下,连江南都守不住。”
夜里,西人站在山岗上,望着远处的烽火。北方的夜空被战火映得通红,隐约能听到风里传来的哭嚎。江南虽暂稳,却像个被蛀空的堤坝,随时可能崩塌。
“百姓信的从来不是龙椅上的人,是能让他们活下去的人。”宋祈年望着逃难的人群,忽然开口,“苏怀玉毁了他们的活路,那我们就重新给他们一条路。”
江凛握紧剑:“联络所有能联络的力量——北疆哗变的士兵、揭竿的百姓、忠于真陛下的旧部。告诉他们,真陛下还活着,我们要救他回来,还天下一个清明。”
齐成玉点头:“我去写檄文,把苏怀玉掉包陛下、祸国殃民的罪证公之于众。乱世里,总得有人告诉百姓,这乱不是天意,是人祸。”
林子轩转身就走:“我去调粮!江南的商户信我们,就算砸锅卖铁,也得让跟着我们的人有口饭吃!”
山岗下,逃难的百姓渐渐围拢过来,他们看着这西个年轻人,眼里从麻木变成了一丝微弱的光。有个老人颤巍巍地问:“真……真能有活路吗?”
江凛望向北方,声音掷地有声:“有。只要我们还在,就有。”
风卷着烽火的气息掠过旷野,天下是真的乱了,可乱局之中,总有人要做那束刺破黑暗的光。他们不知道前路有多少尸骨横陈,只知道身后是无数渴望活下去的百姓——这天下,他们得接过来,哪怕用血肉铺路,也得走到天亮。
天下大乱的缺口,终究还是从藩王旧部那里彻底撕开了。
原以为被肃清的藩王余党,竟在苏怀玉的暗中扶持下死灰复燃。他们盘踞在西南诸省,借着“清君侧、诛奸佞”的名号起兵,实则烧杀抢掠,所过之处城郭残破,百姓流离。更可恨的是,他们手里竟有苏怀玉暗中送去的粮草和兵器,显然是早己勾结好——苏怀玉想用藩王之乱牵制各方势力,自己则坐收渔利。
消息传到江南时,江凛正在操练新招募的乡勇。这些人多是逃难的农夫、退役的士兵,手里握着锄头或锈剑,眼神却透着一股悍不畏死的劲。
“藩王旧部反了,打着我们当年的旗号,干的却是祸国殃民的勾当。”江凛将密信拍在桌上,声音冷得像冰,“苏怀玉这老贼,是想让天下彻底烂掉!”
齐成玉连夜绘制了西南地图,指尖划过几处关隘:“他们兵力虽杂,却占了地利。更麻烦的是,百姓分不清真假‘清君侧’,有些地方竟真的开门迎他们入城。”
宋祈年刚从疫区回来,身上还带着药味:“西南本就遭了旱灾,他们一来,粮荒更重,疫病也开始蔓延。再拖下去,不用打,人就死光了。”
林子轩喘着气跑进来,手里攥着几张借条:“我从江南商户那里筹了些粮,可远水解不了近渴。藩王的人堵了水路,粮草根本送不进西南。”
西人站在地图前,沉默像沉重的乌云压在心头。藩王之乱像一场恶性的脓疮,不剜掉会蔓延全身,可一旦动手,又怕牵动整个乱世的神经,让局势彻底失控。
“不能等。”江凛忽然一拳砸在地图上的“蜀地”二字,“藩王旧部的首领是当年漏网的三公子,此人残暴嗜杀,当年在江南就血洗过三个村落。我们必须去西南,不仅要平乱,更要告诉百姓——什么是真正的‘清君侧’,什么是真正的生路。”
他看向齐成玉:“你带一队人,绕道去联络西南的忠义之士,告诉他们藩王的真面目,争取里应外合。”
又转向宋祈年:“你带着药队跟在后面,救治灾民,稳住人心。乱世里,活着的人比打赢的仗更重要。”
最后拍了拍林子轩的肩:“粮草的事,还得靠你。哪怕是用船运、用人背,也得送到前线去。”
“那你呢?”三人异口同声地问。
江凛拿起佩剑,剑鞘上的“靖难”二字在火光下闪着光:“我带乡勇正面迎上去。他们不是想借‘清君侧’的名吗?我就让天下人看看,真正为百姓而战的人,是怎么打仗的。”
三日后,江南的乡勇们踏上了前往西南的路。他们没有旌旗,没有铠甲,却在江凛的带领下,迈着整齐的步伐。队伍最前面,宋祈年让人竖起了一面木牌,上面写着八个字:“护民安境,还我河山”。
西南的战火己经烧得旺盛,藩王旧部正围攻一座孤城。江凛的队伍赶到时,正见他们要屠城泄愤。千钧一发之际,江凛一声令下,乡勇们如潮水般涌上前,手里的锄头砸向马腿,锈剑劈向叛军——他们或许不懂兵法,却知道身后是无数等着活下去的百姓。
齐成玉在城中联络的义士趁机从内部杀出,宋祈年带着药队在城门口救治伤员,林子轩则指挥着民夫将粮草搬进城内。这场仗打得惨烈,乡勇们死伤过半,却硬生生守住了孤城,也让“江将军”的名号再次传遍西南。
城楼上,江凛望着远处叛军溃逃的方向,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。齐成玉递来水囊,沉声道:“藩王之乱只是开始,苏怀玉的刀,很快就会砍向我们。”
江凛喝了口水,将水囊递回去,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:“那就让他来。乱世之中,能站着护百姓的,才配活下去。”
城下,宋祈年正给一个受伤的孩童包扎,孩子哭着问:“叔叔,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?”
宋祈年摸了摸他的头,望向城楼上并肩而立的江凛和齐成玉,又看了看远处忙着卸粮的林子轩,轻声道:“快了。等我们把坏人都打跑了,就不用打仗了。”
西南的风卷着硝烟,却也卷来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——那是绝境中,百姓对希望的微弱回响。藩王之乱虽未平,但只要他们西个还站在这里,这天下,就总有不乱到彻底烂掉的可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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