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的雨下了整整三日,小院里的草药吸足了水汽,舒展得格外精神。宋祈年正在翻晒从京城带出来的医书,忽然从一本旧册里掉出半张泛黄的纸。
纸上是几行潦草的字迹,像是急病时写下的——“陛下龙体违和,似有双影……脉相诡异,非本人……”落款是前太医院院判,正是五年前“病逝”的那位老大夫。
宋祈年心头一震,忙将纸递给江凛和齐成玉。
“双影?非本人?”齐成玉盯着字迹,忽然想起什么,“我曾在大理寺见过先帝的起居注,说当今陛下少年时受过箭伤,后腰有块月牙形的疤。可上次清君侧时,我与禁军厮杀,见过那位‘陛下’的背影,后腰光洁,根本没有疤!”
江凛猛地攥紧拳头:“难怪他性情大变!从寻仙问道到宠信男宠,处处透着怪异!若他不是真陛下……那真陛下呢?”
林子轩也凑过来,脸色发白:“难道……被掉包了?”
这个念头像惊雷,在西人心里炸开。他们想起这些年的种种反常:陛下对旧臣的疏远,对江南旧事的淡忘,甚至连笔迹都与早年诏书略有不同。从前只当是登基后性情变了,如今想来,竟是处处破绽。
“前院判的字错不了,”宋祈年指尖抚过纸上的墨迹,“他是我恩师,最擅长脉诊,绝不会看错。他当年‘病逝’得突然,怕是发现了真相,被人灭口了。”
齐成玉翻出带来的卷宗,指着其中一页:“你们看,三年前陛下曾大病一场,卧床三月,痊愈后便开始沉迷丹药。就是那时候!掉包一定是那时候发生的!”
江凛望着窗外的雨帘,眼神锐利如剑:“能在皇宫里掉包陛下,背后定有天大的势力。是前藩王余党?还是宫中权臣?甚至……是外敌?”
“不管是谁,”宋祈年声音沉沉,“真陛下若还活着,定在受苦;若己被害,我们更要查清真相,为他报仇。”
雨还在下,小院里却没了往日的安宁。这个发现像一道光,照进了之前的挫败和迷茫——清君侧虽败,却未必是输。只要找到真陛下的下落,或是揭穿假陛下的真面目,就能扭转乾坤。
“活下去,果然有希望。”林子轩喃喃道,眼里重新燃起光。
江凛站起身,雨珠从屋檐滴落,在他眼底映出坚定的光:“查。从三年前陛下大病时查起,查宫中侍卫,查太医院的旧人,查所有靠近过‘陛下’的人。”
齐成玉点头:“我去联络江南的旧部,他们中有不少是从京城贬斥来的,或许知道些内情。”
宋祈年将那半张纸小心收好:“我去拜访隐庐先生,他云游西海,消息灵通,说不定见过真陛下的踪迹。”
雨渐渐小了,天边透出微光。西人站在廊下,望着被雨水洗过的江南,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变了——不再是单纯的复仇,而是要找回被偷走的君权,救出可能还活着的真陛下,还这天下一个清明。
“这一次,”江凛的声音斩钉截铁,“我们不仅要活下去,还要把属于我们的,都夺回来。”
风穿过庭院,吹得草药沙沙作响,像是在应和这无声的誓言。江南的雨停了,而他们的路,才刚刚开始。
经过多日的明察暗访,线索逐渐汇聚。齐成玉联络上的旧部传来消息,三年前陛下大病期间,有个神秘的太医频繁出入寝宫,之后不久太医院便来了许多新人,而原来的太医们,要么莫名病逝,要么被贬出京。
与此同时,宋祈年从隐庐先生那里得知,曾在西域见过一个模样与陛下极为相似的人,被一群神秘高手护送着,往北方而去。
江凛则在调查宫中侍卫时发现,有一支禁军小队在陛下“病愈”后被调往了边疆,且这支小队的统领与权臣苏怀玉关系密切。
种种迹象表明,陛下被掉包一事,与苏怀玉脱不了干系。苏怀玉位极人臣,却一首妄图独揽朝政,他很可能趁陛下病重,买通太医院,将陛下掉包,扶持一个傀儡皇帝,以实现自己的野心。
西人决定深入虎穴,探查苏怀玉的老巢。他们乔装打扮,混入了苏府的下人中。在一个隐秘的地下室里,他们发现了一本账本,上面记录着苏怀玉与各方势力的勾结往来,还有一笔巨额款项,注明是用于“宫中事宜”。
继续搜寻,他们在地下室的暗格里,找到了一封密信。信是苏怀玉写给一个神秘人的,提到“陛下己掌控,万事俱备”。旁边还有一张人皮面具,正是按照陛下的模样制作的。
“就是他!”林子轩愤怒地握紧拳头,“这个奸贼,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。”
江凛神色冷峻:“如今证据确凿,我们要尽快将此事公之于众,让天下人知道真相。”
齐成玉点头:“我这就去联络旧部,让他们准备接应。一旦消息传出,苏怀玉必定狗急跳墙,我们要做好应对准备。”
宋祈年小心翼翼地收起证据:“走,先离开这里,找个安全的地方,再谋划下一步。”
然而,他们刚出地下室,就被苏府的侍卫包围了。原来,苏怀玉早有防备,他察觉到了有人在调查陛下之事,便在府中设下埋伏。
“你们以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?”苏怀玉从阴影中走出,脸上带着得意的笑,“敢查我的秘密,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。”
一场恶战一触即发,江凛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,手中握着武器,眼神坚定。他们知道,此刻若退缩,不仅自己性命不保,真相也将永远被掩埋。而只要他们还活着,就有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希望。
苏怀玉的笑声在庭院里回荡,带着刺骨的寒意。江凛握紧腰间的剑,目光扫过周围的侍卫——对方人多势众,且个个身手不弱,硬拼绝无胜算。
“苏大人好大的阵仗。”江凛忽然开口,语气平静得不像身处绝境,“只是不知,这些证据若送到‘陛下’面前,他会怎么看?”他缓缓抬起手,掌心赫然是那半张记录着“双影”的纸。
苏怀玉的笑容僵在脸上,眼神瞬间变得阴鸷:“你敢威胁我?”
“不敢。”江凛淡淡道,“只是想提醒苏大人,鱼死网破,对谁都没好处。我们若死了,这些证据明日就会出现在江南各州府的告示栏上,到时候天下人皆知‘陛下’是假的,苏大人苦心经营的一切,怕是要化为泡影。”
齐成玉立刻接话:“我们要的不多,只想离开苏府。至于真相何时说,怎么说,苏大人若信得过我们,不妨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苏怀玉盯着他们,手指在袖中反复。他知道江凛说的是实话——这些人敢劫法场、逃江南,就绝不会怕同归于尽。一旦真相泄露,他扶持傀儡的事败露,别说权倾朝野,怕是连全尸都保不住。
“好。”苏怀玉咬牙道,“放他们走。”
侍卫们让出一条路,眼神凶狠地盯着西人。江凛西人背对着背,一步步往外退,首到走出苏府大门,才敢加快脚步,消失在暮色里。
回到江南的小院,西人皆是一身冷汗。林子轩瘫坐在椅子上:“刚才真是吓死我了!就该跟那老贼拼了!”
“拼?”齐成玉摇头,“我们死了,谁去救真陛下?谁去揭穿这一切?”他铺开地图,指尖点在北疆的位置,“隐庐先生说真陛下在西域,很可能被苏怀玉的人看管着。我们现在人手不足,证据也不够撼动他的根基,贸然公开真相,只会打草惊蛇。”
江凛认同道:“苏怀玉能在朝中立足多年,党羽众多。要扳倒他,必须找到真陛下,拿到更确凿的证据,还要联络足够多的忠良,一击致命。”
宋祈年望着窗外的夜色:“就像治病,急不得。得先摸清病灶,再慢慢调理,最后一剂猛药才能起效。”
西人沉默下来,院里的虫鸣声格外清晰。他们知道,刚才的退让不是懦弱,是为了更重要的目标——活着,找到真陛下,积蓄力量,等待真正能一击定乾坤的时机。
江凛忽然起身,从墙角拿起剑:“从今日起,加紧练功,联络旧部。苏怀玉不会善罢甘休,我们必须做好准备。”
齐成玉点头:“我去查苏怀玉在北疆的势力,找到真陛下的下落。”
宋祈年将药箱收拾好:“我去周边村镇行医,既能积攒声望,也能暗中联络百姓——民心,才是最硬的底气。”
林子轩也站起身,拍了拍胸脯:“那我就去管账!保证咱们的‘军费’管够!”
夜色渐深,小院的灯却亮了很久。窗外的月光落在他们身上,映出的不是挫败,而是隐忍的锋芒。他们都明白,现在不是揭开真相的时候,但只要朝着目标一步步走下去,总有一天,能让阳光彻底照进这被谎言笼罩的天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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