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噬骨铸鸦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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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噬骨铸鸦二

 

“…怕死吗?”

冰冷嘶哑的三个字,如同淬毒的冰锥,狠狠凿进昏暗潮湿的空气里,凿进老陈、张铁等人因恐惧而剧烈收缩的心脏上!

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疯狂跳动,将凌昭那张苍白染血、却冰冷如同石雕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。那双星屑金眸,没有愤怒,没有怜悯,只有一种近乎非人的、穿透灵魂的审视,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在打量祭坛上的羔羊。

怕死吗?

这还用问吗?!

老陈枯瘦的身体筛糠般抖着,浑浊的老眼被巨大的恐惧填满,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,一个字也吐不出。旁边两个匠人更是首接在地,裤裆处传来一阵骚臭,牙齿碰撞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。

唯有张铁!这个矿工出身的汉子,布满血丝的双眼猛地爆发出一种被逼到绝境的、野兽般的凶光!他死死盯着凌昭,胸膛剧烈起伏,嘴唇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,嘶哑的声音如同困兽的咆哮:“怕!老子怕得要死!但老子更恨!恨吴家那群畜生!恨这狗日的世道!大人!只要能杀回去!只要能撕了那群杂种!这条贱命…你拿去!” 他猛地挺起胸膛,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最后几个字,脖子上青筋暴突,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吼出来!

凌昭的星屑金眸,如同精准的标尺,瞬间钉在了张铁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。一丝极其细微、难以察觉的波动,在她冰冷的眼底深处掠过。很好。恐惧是本能,但仇恨和凶性,才是黑暗中最锋利的刀。

“很好。”

她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平静。目光缓缓扫过的老陈和另外两个匠人,那冰冷的审视如同无形的鞭子,抽打着他们脆弱的神经。

“吴天雄…要你们生不如死。”她陈述着冰冷的现实,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砸在人心上,“吊死城门的…是开始。”

老陈的身体猛地一颤,绝望地闭上了眼睛。另外两个匠人更是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。

“想活?”凌昭嘴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,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,“想报仇?”

死寂。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抽泣。

“过来。”她再次开口,声音不容置疑,目光如同实质的枷锁,死死锁定了张铁和老陈。

张铁身体一僵,眼中闪过一丝挣扎,但更多的是被点燃的凶戾和一种豁出去的疯狂。他猛地一咬牙,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,踉跄着,一步一步,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决绝,挪到凌昭身前,重重跪下。

老陈浑浊的眼中泪水混着污垢流下,他看看凌昭,又看看旁边的同伴,最终,那点卑微的求生欲和对凌昭深入骨髓的敬畏压倒了恐惧。他颤抖着,如同风中残烛,也挪到了凌昭身前,俯下身,额头抵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。

“手。”凌昭的声音如同寒铁摩擦。

张铁毫不犹豫,猛地将沾满污泥和血痂的右手伸了出去,手臂因为恐惧和决心而微微颤抖。老陈迟疑了一瞬,也颤抖着伸出了枯瘦如同鸡爪的手。

凌昭仅存的、勉强还能动的左手,缓缓抬起。这只手同样布满裂痕,指甲翻卷崩裂,暗金色的血痂和污泥混合在一起,散发着死亡和血腥的气息。她的动作极其缓慢、极其艰难,仿佛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全身撕裂的伤口。

她没有去碰他们的手。

那只伤痕累累的左手,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、却又冰冷刺骨的诡异感,缓缓地、坚定地……按在了她身侧那柄安静躺着的焚寂神剑的剑柄之上!

“嗡——!”

就在她手掌按上剑柄的瞬间!焚寂剑身猛地一震!剑脊那道暗金线条骤然亮起一丝微光!一股冰冷、孤高、却又带着冥骨死气那种阴森粘稠感的诡异气息,如同沉睡的毒蛇被唤醒,瞬间从剑身弥漫开来!剑柄末端那颗冥骨死气核心,幽光一闪!

“呃…!”凌昭闷哼一声,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又褪去一层血色,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!强行引动焚寂内蕴含的冥骨死气,对她此刻残破的身体和灵魂都是巨大的负担!右臂断口处残留的死气如同被激活,疯狂侵蚀着周围的血肉,带来新一轮的剧痛!

但她眼神冰冷如铁,死死压制着焚寂的反噬!左手如同焊在了剑柄之上!

一股凝练、粘稠、散发着浓郁死亡和不祥气息的漆黑气流,如同活物般,顺着她按在剑柄上的左手五指,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!那黑气带着刺骨的阴寒,扭曲翻滚,隐约能听到无数怨魂哀嚎的幻听!

“别动!”凌昭嘶哑的声音如同惊雷,瞬间压下了张铁和老陈本能的退缩!

那两道漆黑的气流,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毒蛇,猛地窜出!一刀精准地刺入张铁伸出的右手掌心!一刀则刺入老陈那只枯瘦的手腕!

“呃啊——!!!”

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在狭窄的地下空间炸开!

张铁的身体如同被万伏高压击中,猛地向后弓起!眼球瞬间布满血丝,几乎要凸出眼眶!手臂上的肌肉疯狂痉挛、扭曲!皮肤下,肉眼可见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顺着血管急速蔓延!一股冰冷、死寂、带着强烈侵蚀和剧痛的能量,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,瞬间冲入他的手臂,沿着经脉疯狂肆虐!那感觉,比被丢进滚烫的矿渣里还要痛苦千万倍!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虫子正在啃噬他的骨髓,撕裂他的灵魂!

老陈更是不堪,枯瘦的身体剧烈抽搐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,翻着白眼,口水混合着白沫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下。那枯槁的手臂瞬间变得乌黑,皮肤下黑色的死气如同蛛网般蔓延,散发着腐朽的气息。

剧痛!侵蚀!死亡的冰冷如同附骨之蛆,瞬间攥住了他们的心脏!两人如同被丢上岸的鱼,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疯狂地翻滚、抽搐、痉挛!指甲在坚硬的地面上抓挠出深深的血痕,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!

另外两个在角落的匠人,被这恐怖的景象彻底吓傻了,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,连呜咽都发不出来,只能惊恐地瞪大眼睛,身体抖得像狂风中的落叶,一股热流再次不受控制地浸湿了裤裆。

凌昭冷冷地看着,星屑金眸中没有丝毫波澜,如同在看两件正在被锻造的器物。她的左手死死按在焚寂剑柄上,手背上青筋暴突,暗金色的血丝不断从崩裂的皮肤中渗出,又被剑柄吸收。她在引导,在控制!将焚寂中熔炼过、相对“驯服”但依旧狂暴的冥骨死气本源,强行灌入这两人的身体!

这不是恩赐!是酷刑!是改造!是铸造黑暗爪牙的第一步!

时间在无边的痛苦哀嚎中缓慢流逝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张铁和老陈翻滚抽搐的动作渐渐微弱下来,喉咙里的嘶嚎也变成了如同破风箱般的沉重喘息。两人的身体表面,都覆盖了一层诡异的、如同黑色蛛网般的纹路,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感。张铁原本凶戾的眼神变得空洞、麻木,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被痛苦彻底扭曲的、更加冰冷的疯狂。老陈则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气,浑浊的老眼只剩下死寂和一种认命般的麻木,身体时不时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一下。

他们体内的生机被死气疯狂侵蚀,却又诡异地被那丝来自焚寂的、属于凌昭的混沌意志强行维系着,形成了一种扭曲的平衡。一种冰冷、死寂、带着微弱混沌烙印的气息,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。

“起…来。”凌昭的声音更加嘶哑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
张铁的身体猛地一颤,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看向凌昭,深处那点被痛苦扭曲的疯狂瞬间被一种深入骨髓的敬畏和服从点燃!他挣扎着,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,却异常坚决地从地上爬了起来,站得笔首!灰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唯有眼底深处那点冰冷的疯狂在燃烧。

老陈则迟钝了许多,枯瘦的身体如同生锈的机器,在凌昭冰冷的目光注视下,也艰难地、颤抖着爬了起来,佝偻着腰,低垂着头,如同一个等待审判的罪囚。

凌昭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,扫过两人身上那诡异的黑色纹路和死寂的气息。她能清晰地感应到,通过焚寂剑和灌入他们体内的冥骨死气,一种微弱却清晰的、如同提线木偶般的联系,在她与这两人之间建立起来。她甚至能模糊地感应到他们体内死气的流动,感应到他们灵魂深处那被痛苦扭曲的恐惧和…服从!

成了!

暗鸦的第一对利爪!

她的目光,如同两道冰冷的实质锁链,缓缓移向角落里那两个如泥、几乎吓晕过去的匠人。

那两人接触到凌昭的目光,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,连颤抖都停止了,只剩下无边的惊恐和绝望,喉咙里发出咯咯的、如同被扼住脖子的声音。

“到…你们了。”凌昭嘶哑的声音,如同死神的低语,宣判着最终的命运。

“不!不要!大人饶命!饶命啊!”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匠人终于崩溃了,发出凄厉的哭嚎,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,试图缩进冰冷管道的更深处。

“聒噪。”

凌昭眼中星屑金芒一闪!意念微动!

站在她身侧,如同僵硬傀儡般的张铁,眼中那点冰冷的疯狂瞬间爆燃!他猛地转头,灰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身体却如同出膛的炮弹,带着一股冰冷的死气,瞬间扑到那哭嚎的匠人面前!那只被黑色纹路覆盖的右手,如同鬼爪般探出,带着刺耳的破风声,狠狠抓向对方的咽喉!

快!狠!精准!带着被冥骨死气强化的力量和冰冷的杀意!完全不像一个刚刚承受了非人痛苦的伤者!

“咔嚓!”

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格外刺耳!

哭嚎声戛然而止!那年轻匠人的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,眼睛瞪得滚圆,充满了无尽的惊恐和不解,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,再无声息。

干脆!利落!如同碾死一只蚂蚁!

另一个匠人彻底吓傻了,裤裆下湿热的液体汩汩流出,身体抖得像筛糠,连求饶都忘了,只是惊恐地看着张铁那如同死神般的身影,又看向凌昭,眼中只剩下彻底的、如同深渊般的绝望。

张铁缓缓收回手,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,如同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僵硬地转身,重新站回凌昭身侧,空洞麻木的眼神深处,那点冰冷的疯狂似乎更加凝练了一分。老陈佝偻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,头垂得更低,几乎埋进了胸口。

凌昭冷冷地看着这一切,星屑金眸中没有丝毫意外。冥骨死气的侵蚀,混沌意志的烙印,痛苦绝望的催化…足以在最短时间内,将任何懦弱或动摇的灵魂,扭曲成只知服从命令的冰冷兵器。张铁,只是第一个被彻底打磨成型的样品。

她冰冷的目光,最终落在了那个被吓傻、瘫在污秽中的最后一个匠人身上。

那人接触到凌昭的目光,身体猛地一颤,如同被电流击中,巨大的恐惧甚至让他短暂地忘记了身体的失控。他猛地挣扎起来,手脚并用地向前爬了两步,不是求饶,而是…爬到了凌昭身前,如同一条摇尾乞怜的狗,额头重重地、疯狂地磕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!

“咚咚咚!”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中回荡。

“大人…大人…小的…小的愿为大人做牛做马…求大人…给条活路…给条活路啊!”他语无伦次,声音嘶哑破碎,额头瞬间一片血肉模糊,混合着地上的污秽,显得无比凄惨和卑微。

凌昭静静地看着他卑微的表演,眼中没有丝毫怜悯,只有冰冷的计算。恐惧到了极致,同样能转化为扭曲的忠诚。她需要的是爪牙,是工具,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和耳朵。忠诚的狗,有时候比凶戾的狼更有用。

她没有说话,只是再次抬起了那只按在焚寂剑柄上的、伤痕累累的左手。

粘稠冰冷的漆黑气流,如同等待己久的毒蛇,再次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。

那人身体猛地僵住,抬起头,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血污,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,却死死咬着牙,颤抖着,伸出了自己肮脏的手。

“呃——!!!”

熟悉的、撕心裂肺的惨嚎再次响起,在废弃的地下管道深处,如同地狱的乐章,幽幽回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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