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殿之内,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。
萧玦端坐御座,玄色龙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。
他一言不发,目光沉沉,像深不见底的寒潭,幽幽地落在殿中那个单薄的身影上。
李贤妃站在左侧,珠翠环绕,此刻却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。
王瑾则立于右首,垂手躬身,神色间带着几分“秉公办理”的肃然。
沈知鱼被两个太监押着,跪在冰冷的地砖上。
从慎刑司出来,她身上还带着那股子阴湿的霉味,脸色也有些苍白,但一双眼睛却清亮得吓人。
“陛下!”
李贤妃的哭腔率先打破了死寂,她手帕掩面,声泪俱下。
“您可要为臣妾,为这后宫做主啊!”
“这沈知鱼狼子野心,竟敢行巫蛊之术,诅咒陛下龙体!”
“此等大逆不道之徒,若不严惩,国法何在?宫规何存?”
她每一声控诉,都像是淬了毒的钢针,首往沈知鱼身上扎。
王瑾适时上前一步,声音平稳,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“启禀陛下。”
他从身后太监捧着的托盘中拿起那个稻草娃娃,还有几枚闪着寒光的银针。
“此乃从沈知鱼床铺下搜出的魇胜之物,上面所书,确是陛下的生辰八字。”
“指认之人,便是与他同住的小路子。”
“人赃并获,还请陛下降旨定夺。”
王瑾说完,便退了回去,眼观鼻,鼻观心,仿佛自己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呈报工具。
萧玦依旧没有开口。
那双深邃的眼眸,如同最锋利的刀刃,一寸寸刮过沈知鱼。
审视,怀疑,探究,还有一丝……沈知鱼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。
被这目光笼罩,沈知鱼只觉得后背发凉,连呼吸都有些困难。
她知道,现在哭喊冤枉是最蠢的。
在这位爷面前,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。
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慌乱。
赌一把。
就赌这位暴君对她那点若有若无的“特殊”。
赌他内心深处,其实并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蠢事。
沈知鱼缓缓抬起头,迎上萧玦那能洞穿人心的目光。
她没有求饶,也没有辩解,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坚定。
“奴才只有一问。”
“敢问陛下,您信奴才会害您吗?”
此言一出,殿内空气骤然一紧。
李贤妃脸上的悲戚僵了一瞬,王瑾也微不可察地抬了抬眼皮。
萧玦握着龙椅扶的手指,几不可见地蜷缩了一下。
这个问题,像一把猝不及防的锤子,砸在了他心上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。
他见过无数卑躬屈膝的谄媚,也见过无数肝胆俱裂的恐惧。
却从没有人,敢在生死关头,这样平静地反问他。
信吗?
连日来的相处,那些细微的体贴,那些能让他莫名心安的陪伴,一一浮上心头。
可那扎眼的稻草娃娃,又是如此的“证据确凿”。
李贤妃见萧玦神色微动,心头警铃大作,生怕事情有变。
她急忙抢声道:“陛下!休要听这贱奴巧言令色!”
“证据如山,岂容他抵赖狡辩!”
“陛下!”
萧玦猛地一拍龙案,发出沉闷的巨响。
殿内瞬间鸦雀无声。
“够了!”
他的声音冰冷刺骨,却不再是全然的漠然,反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躁动。
他转向沈知鱼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“朕,给你一个自辩的机会。”
“但若有半句欺瞒……”
他顿了顿,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,但那眼神中的寒意,足以冻结一切。
“罪加一等!”
沈知鱼紧绷的心弦,终于稍稍松动了一丝。
赌对了。
至少,她争取到了开口的机会。
她重重叩首,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。
“谢陛下圣明。”
“奴才,定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”
一场关乎身家性命的御前对峙,正式拉开了帷幕。
沈知鱼知道,接下来,她走的每一步,说的每一句话,都必须滴水不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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