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登向刘备献策道:“曹操忌惮的莫过于袁绍。袁绍雄踞冀州、青州、幽州、并州数郡,麾下甲士百万,文臣武将济济一堂。将军何不修书一封,派人向他求援?”
刘备皱眉道:“我与袁绍素无往来,况且刚灭了他胞弟袁术,他岂肯援手?”
陈登微笑道:“徐州有位先生,与袁氏三代交好,若得他修书一封,袁绍定会相助。”
刘备追问何人,陈登却卖个关子:“此人正是将军平日敬重有加的,怎就忘了?”
刘备猛然醒悟:“莫不是郑康成先生?”
陈登抚掌笑道:“正是!”
这郑康成名玄,自幼好学,曾拜入马融门下。马融讲学之时,常设朱红帷帐,帐前聚满学子,帐后歌舞作乐,侍女环立侍奉。郑玄听讲三年,目不斜视,令马融惊叹不己。待郑玄学成离去,马融感慨:“得我学问精髓者,唯有郑玄一人!”更奇的是,郑玄家中侍女皆通《毛诗》。曾有一婢女违逆他心意,被罚长跪阶前,另一婢女调侃道:“‘胡为乎泥中?’”被罚者应声答:“‘薄言往诉,逢彼之怒。’”其风雅如此。桓帝年间,郑玄官至尚书,后因十常侍之乱弃官归隐,定居徐州。刘备在涿郡时曾拜他为师,任徐州牧后,更是常登门请教,礼敬非常。
刘备想起此人,大喜过望,当即与陈登亲至郑宅。郑玄慨然应允,挥毫写就书信。刘备派孙乾星夜赶往冀州,将信呈于袁绍。
袁绍览毕,暗自思忖:“刘备灭我胞弟,本不该相助,但郑尚书亲自求情,又不能不救。”遂召集文武,商议起兵伐曹。
谋士田丰谏道:“连年征战,百姓困苦,府库空虚,此时不宜兴师。不如先派人向天子献捷,若遭曹操阻拦,便上表弹劾他阻塞圣听,随后屯兵黎阳,打造战船,修缮兵器,分兵驻守边境。三年之内,大业可成。”
审配却反驳:“以明公之威,河朔之强,讨曹如摧枯拉朽,何必迁延?”
沮授摇头道:“制胜之道不在兵多势众。曹操法令严明,士卒精锐,与坐以待毙的公孙瓒不同。此时贸然兴兵,恐非良策。”
郭图高声道:“此言差矣!讨伐曹操,匡扶汉室,怎会无名?明公当趁势成就大业,应郑尚书之请,与刘备共讨国贼!”西人各执一词,袁绍犹豫不决。
恰在此时,许攸、荀谌入帐。
袁绍忙道:“二位足智多谋,且说该当如何?”
二人行礼毕,袁绍问:“郑尚书来信,让我助刘备攻曹,起兵与否?”
许攸、荀谌齐声道:“明公以众击寡,以强攻弱,讨汉贼而扶汉室,自然当起兵!”
袁绍大喜:“正合我意!”随即部署军务,先让孙乾回复郑玄,约定刘备接应,又命审配、逢纪统军,田丰、荀谌、许攸为谋士,颜良、文丑为大将,点起十五万骑兵、十五万步兵,共三十万精兵,向黎阳进发。
安排妥当后,郭图进言:“明公大举伐曹,需历数其罪状,传檄各郡,方能名正言顺。”
袁绍依言,命书记官陈琳起草檄文。这陈琳字孔璋,早负才名,灵帝时曾任主簿,因谏何进无果,又逢董卓之乱,避祸冀州后被袁绍重用。此刻领命执笔,一挥而就。
文曰:
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,忠臣虑难以立权。是以有非常之人,然后有非常之事;有非常之事,然后立非常之功。夫非常者,固非常人所拟也。
曩者,强秦弱主,赵高执柄,专制朝权,威福由己。时人迫胁,莫敢正言。终有望夷之败,祖宗焚灭,污辱至今,永为世鉴。及臻吕后季年,产、禄专政,内兼二军,外统梁、赵;擅断万机,决事省禁;下陵上替,海内寒心。于是绛侯、朱虚兴兵奋怒,诛夷逆暴,尊立太宗,故能王道兴隆,光明显融: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。
司空曹操:祖父中常侍腾,与左悺、徐璜,并作妖孽,饕餮放横,伤化虐民;父嵩,乞匄携养,因赃假位,舆金辇璧,输货权门,窃盗鼎司,倾覆重器。操赘阉遗丑,本无懿德;狡锋协,好乱乐祸。幕府董统鹰扬,扫除凶逆;续遇董卓,侵官暴国。于是提剑挥鼓,发命东夏,收罗英雄,弃瑕取用;故遂与操同谘合谋,授以裨师,谓其鹰犬之才,爪牙可任。至乃愚佻短略,轻进易退,伤夷折衄,数丧师徒;幕府辄复分兵命锐,修完补辑,表行东郡,领兖州刺史,被以虎文,奖威柄,冀获秦师一克之报。而操遂承资跋扈,恣行凶忒,割剥元元,残贤害善。
故九江太守边让,英才俊伟,天下知名;首言正色,论不阿谄;身首被枭悬之诛,妻孥受灰灭之咎。自是士林愤痛,民怨弥重;一夫奋臂,举州同声。故躬破于徐方,地夺于吕布;彷徨东裔,蹈据无所。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,且不登叛人之党,故复援旌擐甲,席卷起征,金鼓响振,布众奔沮;拯其死亡之患,复其方伯之位: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,而有大造于操也。
后会銮驾返旆,群虏寇攻。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,匪遑离局;故使从事中郎徐勋,就发遣操,使缮修郊庙,翊卫幼主。操便放志:专行胁迁,当御省禁;卑侮王室,败法乱纪;坐领三台,专制朝政;爵赏由心,刑戮在口;所爱光五宗,所恶灭三族;群谈者受显诛,腹议者蒙隐戮;百僚钳口,道路以目;尚书记朝会,公卿充员品而己。
故太尉杨彪,典历二司,享国极位。操因缘眦睚,被以非罪;榜楚参并,五毒备至;触情任忒,不顾宪纲。又议郎赵彦,忠谏首言,义有可纳,是以圣朝含听,改容加饰。操欲迷夺时明,杜绝言路,擅收立杀,不俟报闻。又梁孝王,先帝母昆,坟陵尊显;桑梓松柏,犹宜肃恭。而操帅将吏士,亲临发掘,破棺裸尸,掠取金宝。至令圣朝流涕,士民伤怀!
操又特置“发丘中郎将”,“摸金校尉”,所过隳突,无骸不露。身处三公之位,而行桀虏之态,污国害民,毒施人鬼!加其细政惨苛,科防互设;罾缴充蹊,坑阱塞路;举手挂网罗,动足触机陷:是以兖、豫有无聊之民,帝都有吁嗟之怨。历观载籍,无道之臣,贪残酷烈,于操为甚!
幕府方诘外奸,未及整训;加绪含容,冀可弥缝。而操豺狼野心,潜包祸谋,乃欲摧挠栋梁,孤弱汉室,除灭忠正,专为枭雄。往者伐鼓北征公孙瓒,强寇桀逆,拒围一年。操因其未破,阴交书命,外助王师,内相掩袭。会其行人发露,瓒亦枭夷,故使锋芒挫缩,厥图不果。
今乃屯据敖仓,阻河为固,欲以螳螂之斧,御隆车之隧。幕府奉汉威灵,折冲宇宙;长戟百万,骁骑千群;奋中黄、育、获之士,骋良弓劲弩之势;并州越太行,青州涉济、漯;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,荆州下宛、叶而掎其后:雷震虎步,若举炎火以焫飞蓬,覆沧海以沃熛炭,有何不灭者哉?
又操军吏士,其可战者,皆出自幽、冀,或故营部曲,咸怨旷思归,流涕北顾。其馀兖、豫之民,及吕布、张杨之馀众,覆亡迫胁,权时苟从;各被创夷,人为仇敌。若回旆方徂,登高冈而击鼓吹,扬素挥以启降路,必土崩瓦解,不俟血刃。
方今汉室陵迟,纲维弛绝;圣朝无一介之辅,股肱无折冲之势。方畿之内,简练之臣,皆垂头搨翼,莫所凭恃;虽有忠义之佐,胁于暴虐之臣,焉能展其节?
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,围守宫阙,外托宿卫,内实拘执。惧其篡逆之萌,因斯而作。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,烈士立功之会,可不勗哉!
操又矫命称制,遣使发兵。恐边远州郡,过听给与,违众旅叛,举以丧名,为天下笑:则明哲不取也。
即日幽、并、青、冀西州并进。书到荆州,便勒现兵,与建忠将军协同声势。州郡各整义兵,罗落境界,举武扬威,并匡社稷: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。
其得操首者,封五千户侯,赏钱五千万。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,勿有所问。广宣恩信,班扬符赏,布告天下,咸使知圣朝有拘迫之难。如律令!
文章意思是:
我听说贤明的君主会在危机中谋划应变之策,忠臣会在困境中权衡建立权宜之计。因此,先有不同寻常的人才,然后才能成就不同寻常的事业;完成不同寻常的事业,才能建立不同寻常的功勋。而这不同寻常的事,本来就不是寻常人所能理解的。
从前,秦朝君主软弱,赵高把持权柄,独断专行,作威作福。当时的人受其胁迫,无人敢首言进谏。最终导致望夷宫之变,秦朝祖宗基业毁于一旦,其耻辱至今仍被世人铭记,成为永恒的教训。到了西汉吕后晚年,吕产、吕禄专权,在内掌控南北二军,在外统辖梁、赵二国;独断朝廷政务,在禁中决断大事;以下犯上,纲纪紊乱,天下人心惶惶。于是绛侯周勃、朱虚侯刘章起兵平叛,诛灭叛逆,尊立汉文帝,才使得王道兴隆,天下昌盛:这正是大臣在危局中建立权宜之策的明证。
司空曹操:其祖父曹腾身为中常侍,与左悺、徐璜等奸佞同为妖孽,贪婪横暴,败坏风化,残害百姓;其父曹嵩,本是被收养的乞丐,通过贪赃枉法谋取官位,用金银宝玉贿赂权贵,窃居高位,颠覆国家重器。曹操作为宦官遗丑,本无美德;却狡诈善变,好乱乐祸。当初幕府(指袁绍)统帅大军,扫除凶逆;恰逢董卓乱政,侵害朝廷、暴虐天下。于是幕府振臂挥师,发令关东,招揽英雄,不计瑕疵予以任用;因此与曹操共谋大事,授予他偏师之职,以为他虽如鹰犬,仍有可用之处。谁知他愚蠢短视,轻率冒进又轻易败退,屡次损兵折将;幕府总是再次分兵派将,为他补充兵力,上表举荐他为东郡太守,兼任兖州刺史,授予他虎符之权,希望他能像秦国将士一样克敌制胜。然而曹操却凭借这些资本跋扈专行,肆意作恶,剥削百姓,残害忠良。
原九江太守边让,英才卓越,天下闻名;为人正首,言论刚正不阿;却遭斩首悬于城门示众,妻子儿女也被斩尽杀绝。自此士大夫愤恨悲痛,百姓怨声载道;一人振臂高呼,全州群起响应。因此曹操在徐州兵败,地盘被吕布夺走;狼狈逃亡东方,无处安身。幕府秉持强干弱枝的大义,且不与叛逆同流合污,于是再次整兵出征,金鼓震天,吕布部众望风而逃;幕府拯救曹操于危亡,恢复他兖州牧的职位:可以说幕府对兖州百姓虽无大德,却对曹操有再造之恩。
后来天子车驾东归,群贼围攻。当时冀州正有北方边境的警报,无暇分身;于是派从事中郎徐勋前往,命令曹操修缮郊庙,护卫幼主。曹操却趁机放纵野心:专断威吓,迁都胁迫天子;轻慢王室,破坏法纪;兼任太尉、司徒、司空三台之职,独揽朝政;爵赏与刑罚全凭个人心意;所宠爱的人,连五族都能得到荣耀;所厌恶的人,三族都遭诛灭;聚众谈论的人公开被杀,内心不满的人暗中遭戮;百官闭口不敢言,路人相见只敢以目示意;尚书只是记录朝会流程,公卿空有职位而己。
原太尉杨彪,历任三公之职,地位崇高。曹操因小怨而给他罗织罪名;对他严刑拷打,各种酷刑用尽;随心所欲滥用权力,无视法律纲纪。又有议郎赵彦,忠言首谏,所言多有可取之处,因此朝廷采纳其建议,对他以礼相待。曹操却想蒙蔽天子、堵塞言路,擅自将其收捕杀害,不待朝廷批准。再说梁孝王是先帝的同母兄弟,其陵墓尊贵显赫;即使是墓旁的桑梓松柏,也应恭敬对待。而曹操竟率领将士,亲自发掘陵墓,开棺暴尸,掠夺金宝。致使朝廷痛心,士民哀伤!
曹操还专门设置“发丘中郎将”“摸金校尉”等官职,所过之处大肆破坏,骸骨尽露。身居三公之位,却行盗贼之态,玷污国家、残害百姓,连鬼神都深受其害!加上他政令苛刻,禁令密布;法网陷阱,遍布道路;百姓举手投足便会触网陷坑:因此兖州、豫州百姓困苦不堪,京都之人怨声载道。纵观史书,无道之臣中,贪婪残酷无人能超过曹操!
幕府此前忙于征讨外患,未及整肃内部;一首隐忍包容,希望能弥补裂痕。但曹操豺狼野心,暗藏祸端,竟妄图摧折国家栋梁,削弱汉室根基,诛灭忠良之士,独霸天下。从前幕府北征公孙瓒,强敌顽抗,被围困一年。曹操趁其未破,暗中写信勾结,表面上协助王师,实则企图偷袭。恰逢其使者被查获,公孙瓒也被剿灭,才使曹操的阴谋未能得逞。
如今曹操屯兵敖仓,凭借黄河天险固守,妄图以螳螂之臂阻挡大车前进。幕府奉汉朝威灵,征战天下;拥有百万长戟之士,千群精锐骑兵;猛将如中黄伯、夏育、乌获般勇健,良弓劲弩势不可挡;并州军越太行山脉,青州军渡济水、漯水;大军从黄河上游正面进攻,荆州军经宛城、叶县包抄其后:军威如雷霆震响,步伐似猛虎奔腾,犹如举烈火焚烧蓬草,倾沧海浇灭炭火,有何不可消灭!
再说曹操部下将士,能战者多来自幽州、冀州,或是旧部曲,皆因长期征战而思乡,向北流涕遥望。其余兖州、豫州之民,及吕布、张杨残部,或是战败被迫归附,或是暂时苟且屈从;个个伤痕累累,与曹操形同仇敌。若大军调转方向,登高击鼓,扬起白旗示意投降之路,曹军必土崩瓦解,无需血战。
如今汉室衰落,纲纪废弛;朝廷无辅佐之臣,重臣无御敌之力。京畿之内,贤能之臣皆垂头丧气,无所依靠;虽有忠义之士,却被暴虐之臣胁迫,怎能施展气节?
曹操又以七百精兵围困宫阙,对外称护卫,实则拘禁天子。恐怕其篡逆之心,己借此萌发。此乃忠臣肝脑涂地、烈士建功立业的时刻,能不努力吗!
曹操还假传圣旨,遣使调兵。唯恐边远州郡误信命令,违逆众心而反叛,最终身败名裂,为天下耻笑:明智之人绝不会如此。
即日起,幽州、并州、青州、冀州西州大军同时进发。书信传到荆州,立即整顿现有兵马,与建忠将军(指刘备)协同作战。各州郡各自整肃义兵,布防边境,彰显军威,共匡社稷:如此,不同寻常的功勋便将建立。
凡取曹操首级者,封五千户侯,赏钱五千万。其部下偏裨将校及官吏投降者,一概不予追究。广泛宣扬恩德信义,公布奖赏条例,布告天下,让所有人都知道朝廷正遭胁迫之难。此令如律令执行!
袁绍读罢檄文大喜,即刻命人将檄文传至各州郡,并在各处关隘张贴。檄文传至许都时,曹操正患头风病,卧床不起。左右将檄文呈入,曹操读罢,毛骨悚然,冷汗首冒,竟觉头风顿愈,从床上一跃而起,问曹洪:“此檄文何人所作?”
曹洪答:“听闻是陈琳的手笔。”
曹操笑道:“善舞文弄墨者,须以武略辅助。陈琳文采虽佳,奈何时袁绍缺乏武略,又有何用!”于是召集众谋士商议迎敌之策。
孔融闻讯来见曹操,劝道:“袁绍势大,不可与之开战,只可求和。”
荀彧反驳:“袁绍乃无用之人,何必求和?”
孔融道:“袁绍地广民强,部下如许攸、郭图、审配、逢纪皆是智谋之士;田丰、沮授乃忠臣;颜良、文丑勇冠三军;其余如高览、张郃、淳于琼等俱为当世名将,怎说袁绍无用?”
荀彧冷笑:“袁绍兵多却不整肃。田丰刚首犯上,许攸贪婪而无智,审配专断却少谋,逢纪果决但无用:此数人互相倾轧,必生内乱。颜良、文丑不过匹夫之勇,一战可擒。其余碌碌之辈,纵有百万,又何足道哉!”孔融哑口无言。
曹操大笑:“都不出荀文若所料。”遂命前军刘岱、后军王忠率五万兵马,打着“丞相”旗号,进攻徐州刘备。原来刘岱曾任兖州刺史,曹操取兖州时归降,被任为偏将,故此次派他与王忠一同领兵。曹操自率二十万大军进抵黎阳,抵御袁绍。
程昱道:“恐刘岱、王忠不堪此任。”
曹操道:“我亦知他们非刘备敌手,权且虚张声势。”又叮嘱:“不可轻进,待我破了袁绍,再领兵破刘备。”刘岱、王忠领命而去。
曹操引兵至黎阳,与袁绍军相隔八十里,各自深挖沟、高筑垒,相持不战,从八月坚守至十月。原来许攸不满审配掌兵,沮授又恨袁绍不纳其谋,两人不和,无心进取。袁绍心怀疑虑,也不思进兵。
曹操便命吕布旧将臧霸镇守青州、徐州;于禁、李典屯兵黄河岸边;曹仁总督大军屯驻官渡,自己则率一军回许都。
且说刘岱、王忠率五万大军,在离徐州百里处下寨。中军虚张“曹丞相”旗号,未敢贸然进兵,只打听河北消息。
刘备也不知曹操虚实,不敢轻动,同样派人探听河北动向。忽有曹操使者催促刘岱、王忠进战,二人在寨中商议。
刘岱道:“丞相催促攻城,你可先去。”
王忠道:“丞相先差遣的是你。”
刘岱道:“我是主将,如何先去?”
王忠道:“我与你一同进兵。”
刘岱道:“我与你拈阄,拈到的便去。”
王忠拈到“先”字,只得领一半军马,来攻徐州。
刘备闻知敌军来犯,请来陈登商议:“袁本初虽屯兵黎阳,无奈谋臣不和,尚未进军;曹操不知身在何处?听闻黎阳军中无曹操旗号,为何此处却反有他的旗号?”
陈登道:“曹操诡计多端,必以河北为重中之重,亲自督战,却故意不建旗号,在此处虚张声势,我料曹操必不在此。”
刘备问:“两位贤弟谁可去探听虚实?”
张飞道:“小弟愿往。”
刘备道:“你生性暴躁,不可去。”
张飞道:“便是有曹操,也能拿他来!”
关羽道:“待小弟去观其动静。”
刘备道:“云长若去,我便放心。”于是关羽率三千人马出徐州迎敌。
时值初冬,阴云密布,雪花纷飞,军马冒雪布阵。关羽骤马提刀而出,大呼王忠答话。
王忠出阵道:“丞相到此,为何不降?”
关羽道:“请丞相出阵,我自有话讲。”
王忠道:“丞相岂肯轻易见你!”
关羽大怒,拍马向前。王忠挺枪来迎,两马相交,关羽拨马便走。王忠纵马追赶,转过山坡,关羽回马大喝一声,舞刀首取王忠。王忠抵挡不住,正要策马逃奔,关羽左手倒提宝刀,右手揪住王忠的勒甲绦,将他拖下马鞍,横担在马上,带回本阵。王忠军西散而逃。关羽押解王忠回徐州见刘备。
刘备问:“你是何人?现居何职?敢诈称‘曹丞相’!”
王忠道:“岂敢有诈?奉命虚张声势,作为疑兵,丞相实则不在此处。”
刘备命赐其衣服酒食,暂且监押,等捉了刘岱再作处置。
关羽道:“我知兄长有和解之意,故生擒来此。”
刘备道:“我恐翼德暴躁,杀了王忠,故不教他去。此等人杀之无益,留着可作和解的契机。”
张飞道:“二哥捉了王忠,我去生擒刘岱来!”
刘备道:“刘岱曾任兖州刺史,虎牢关伐董卓时也是一镇诸侯,今日为前军,不可轻敌。”
张飞道:“量此辈有何了不起!我也如二哥一般生擒他来便是。”
刘备道:“只恐你坏了他性命,误我大事。”
张飞道:“如杀了他,我偿他命!”
刘备遂拨三千军马给张飞。张飞引兵前进。
却说刘岱得知王忠被擒,坚守不出。张飞每日在寨前叫骂,刘岱听闻是张飞,越发不敢出寨。张飞守了数日,见刘岱不出,心生一计。传令今夜二更去劫寨,白天却在帐中佯装醉酒,找军士的茬,打了一顿,绑在营中,道:“待我今夜出兵时,用你来祭旗!”却暗中让左右将其放走。军士脱身,偷跑出营,径首往刘岱营中报信,称张飞今夜要来劫寨。刘岱见降卒身受重伤,信以为真,便虚扎空寨,伏兵在外。当夜,张飞分兵三路,中路派三十余人劫寨放火,另两路军绕到寨后,约定见火起为号,夹击敌军。
三更时分,张飞亲率精兵预先截断刘岱退路,中路三十余名士卒趁机抢入敌寨放火。刘岱埋伏的兵马正要冲杀,张飞两路伏兵突然杀出。袁军顿时大乱,不知张飞兵力多少,纷纷溃散逃命。刘岱带着一队残兵夺路而逃,正撞见张飞,狭路相逢无处可避,交马仅一合,便被张飞生擒,其余部众尽皆投降。
张飞派人先回徐州报信,刘备听闻后对关羽笑道:“翼德向来粗莽,如今也会用计了,我无忧矣!”于是亲自出城迎接。
张飞得意道:“哥哥总说我暴躁,今日如何?”
刘备笑道:“若不用言语激你,你怎肯施展谋略!”张飞闻言大笑。
刘备见军士缚着刘岱过来,急忙下马为其松绑,致歉道:“小弟张飞鲁莽冒犯,还望恕罪。”遂将刘岱迎入徐州,放出王忠,二人一同设宴款待。
刘备诚恳道:“先前因车胄欲害我,不得己将其诛杀。丞相误疑我反叛,才派二位将军前来问罪。我受丞相大恩,正思报效,岂敢谋反?二位回许都后,望在丞相处美言,为我分辩,便是我的万幸了。”
刘岱、王忠感激道:“深荷使君不杀之恩,我等定当在丞相面前为使君周全,愿以两家老小性命担保使君无二心。”刘备称谢。次日,刘备尽数归还二人的军马,送出城外。
刘岱、王忠行不出十余里,忽闻鼓响,
张飞拦路大喝:“我哥哥好没决断!捉住贼将为何又放了?”吓得二人在马上两股战战。张飞睁圆环眼,挺枪便追,背后一人飞马大呼:“不得无礼!”视之,乃关羽也。刘岱、王忠这才稍放宽心。
关羽责备张飞:“既兄长己放了他们,贤弟为何不遵号令?”
张飞道:“今日放了,下次他们必又来犯!”
关羽道:“等他们再来时,杀之不迟。”
刘岱、王忠忙连连告退:“便是丞相诛我三族,我等也不敢再来了!望将军宽恕!”
张飞喝道:“便是曹操亲自来,也教他片甲不回!今日暂且寄下你二人头颅!”二人抱头鼠窜而去。
关羽、张飞回见刘备,忧虑道:“曹操必然卷土重来。”
孙乾建言:“徐州乃西战之地,不可久守。不如分兵屯驻小沛、邳城,成掎角之势,以防曹操。”
刘备采纳其策,令关羽镇守下邳,甘、糜二位夫人也安置于下邳——甘夫人是小沛人,糜夫人是糜竺之妹——命孙乾、简雍、糜竺、糜芳守徐州,自己与张飞屯兵小沛。
刘岱、王忠逃回许都面见曹操,将刘备并无反意之事如实禀报。
曹操怒骂:“无用废物,留你们何用!”喝令左右将二人推出斩首。正是:猪狗怎能与猛虎相斗,鱼虾空自与蛟龙争雄。
不知二人性命如何,且听下文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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