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心!”一声苍老却中气十足的怒喝如同惊雷般在公堂门口炸响!
伴随着喝声,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闪入堂中!速度之快,让人只觉眼前一花!下一刻,只听
“铛!”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!
那根刺向沈瑾玉后心的夺命铁钉,竟被一根细长的、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旱烟杆精准地格开!火星西溅!
王德发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从烟杆传来,整条手臂瞬间酸麻,铁钉脱手飞出!他前冲的势头也被硬生生阻住,一个趔趄,重重摔倒在地,被反应过来的衙役死死按住。
惊魂未定的众人这才看清,挡在沈瑾玉身前的,是一位身着朴素灰布长衫、须发皆白、面容清癯的老者。他手持一杆看似普通、实则通体由精钢打造的乌木旱烟杆,眼神锐利如鹰,周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沉凝气势。正是那位曾给周知府递信的告老京官——苏世伯!
“苏……苏老大人?!”周知府又惊又喜,连忙起身。
苏老并未看周知府,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把刀子,先是扫过地上挣扎嘶吼的王德发,然后钉在了面如死灰的刘兆麟身上,最后,落在了被保护在身后、同样震惊地看向他的沈瑾玉脸上。他的目光在接触到沈瑾玉那双眼睛时,几不可察地剧烈波动了一下,复杂难言的情绪一闪而过,随即化为更深的沉痛和愤怒。
“周大人,”苏老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压下了堂上所有的嘈杂,“老夫今日前来,一为旁听此案,二为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再次扫过刘兆麟,“向大人呈递另一份证物!一份足以证明刘兆麟此獠,不仅构陷沈氏,更在洪水夜,犯下滔天罪行的证物!”
此言一出,满堂死寂!连挣扎的王德发都忘了嘶吼。刘兆麟更是猛地抬头,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,仿佛看到了索命的阎罗!
苏老从袖中缓缓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。他当众一层层打开,油纸里是一本边缘烧焦、纸张泛黄的旧账簿。他翻开其中一页,声音带着沉痛的控诉:
“此乃老夫门下一位故交之子,原苏州府库小吏,于洪水夜后不久……遇害前,拼死藏匿并托人辗转送到老夫手中的账册残页!上面清晰记录了乾隆二十三年,洪水救灾款项中,一笔高达五千两的‘工料采买’支出,经手人正是书吏刘兆麟!而实际采买记录与市价严重不符,虚报高达三千两!更有甚者,其附注提及,为封堵知情者(王德发)之口,另支出‘封银’八百两!”
苏老的目光如同利剑刺向刘兆麟:“刘兆麟!你贪墨国难之财,中饱私囊!被王德发无意间知晓内情,你便以重金和其自身贪墨的把柄相胁,迫其成为你构陷沈氏、杀人灭口的帮凶!王德发!赵麻子!尔等可认罪?!”
铁证如山!贪污国帑、构陷杀人、行贿灭口!条条都是死罪!
“噗通!”王德发彻底崩溃,瘫在地上嚎啕大哭,“我认罪!我认罪啊大人!是刘兆麟逼我的!他给了我银子,还说我要是敢说出去,就把我偷工减料、用朽木顶替好料的事捅出去杀头啊!洪水夜……穿靛蓝衣服的人……是他府上的护院教头陈三!是刘兆麟让他去杀崔嬷嬷的啊!”
赵麻子也磕头如捣蒜:“小人认罪!小人贪财!是刘兆麟指使小人偷换证物、滥用私刑逼供沈姑娘啊!”
刘兆麟面无人色,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,嘴唇哆嗦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完了,全完了!他怨毒的目光扫过苏老,扫过沈瑾玉,最后定格在沈瑾玉脸上,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到什么答案。
苏老不再看这群败类,他转向周知府,郑重拱手:“周大人,物证、人证、口供俱全!沈氏瑾玉,实属蒙冤!其刚烈不屈,于绝境中仍能寻得关键物证自证清白,其志可嘉!其遭遇令人扼腕!恳请大人,即刻还其清白,严惩真凶,以正国法,以慰亡魂!”
“请大人为沈姑娘(民女)做主!”堂下不少旁观的百姓和士子,也被这跌宕起伏的冤案和沈瑾玉的坚韧所震撼,纷纷出声。
周知府深吸一口气,惊堂木重重拍下:“来人!摘去犯官刘兆麟顶戴!与王德发、赵麻子一并收押,严加看管!待本官详查其贪墨、杀人、构陷诸罪,一并奏报朝廷!沈瑾玉!”
沈瑾玉抬起头,泪水终于夺眶而出,却是洗刷冤屈的清泪。
“尔蒙受不白之冤,身陷囹圄,受尽酷刑,仍能寻得铁证,刚烈不屈,其情可悯!今查明,崔氏之死与你无干,所有指控,皆为奸人构陷!本官现判:沈瑾玉无罪!当堂释放!”
“谢青天大老爷!”沈瑾玉重重叩首,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,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,巨大的疲惫和虚脱感瞬间袭来,眼前一黑,晕倒在公堂之上。晕倒前,她最后看到的,是苏老那双充满复杂情绪、快步向她走来的眼睛。
现代实验室,气氛同样沸腾!
“匹配上了!匹配上了!”小吴激动地指着并排显示的屏幕,“嫁衣异常针孔附近提取到的微量金属残留成分——铁、微量的铜和锌(可能是工具合金或沾染物),与凤尾金簪断裂面上工具划痕残留的金属微粒成分,高度一致!虽然极其微量,但特征元素谱吻合度超过90%!”
“是同一种工具!”罗梦霞的声音带着震撼的肯定,“毁掉金簪的工具,和沈瑾玉在雨夜用来抵抗杀手、划破靛蓝衣服的工具,是同一种!很可能是一把特制的、小巧锋利的錾子或拆宝工具!”
谜题的核心骤然清晰!
沈瑾玉在某个生死攸关的时刻(很可能在被追杀或逃亡中),用她随身携带的、可能用于刺绣辅助或防身的工具,在银杏树下,亲手毁掉了那支珍贵的金簪,取走了上面的宝石!目的是什么?换取逃亡的盘缠?还是那宝石本身就是关键的信物或罪证,必须被处理掉?而毁簪的工具,在随后的雨夜刺杀中,又成了她抵抗杀手的武器!
“金簪……工具……抵抗……宝石的下落……”刘彩星目光灼灼,“一切的答案,都指向沈瑾玉!指向她获释后的命运!指向那颗消失的宝石!”
而此刻,沈瑾玉,在洗刷冤屈的瞬间,己然力竭昏迷。她的命运,如同那颗消失的宝石,再次隐入了历史的迷雾。
但现代团队知道,她们离最终的真相,只有一步之遥。银杏古树沉默地伫立着,它的根须深处,不仅藏着金簪的碎片,更埋藏着一个刚烈女子在绝境中用血泪书写的、关于生存与复仇的秘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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