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石牢寒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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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石牢寒影

 

冰冷!坚硬!窒息!

定向信息投射启动的瞬间,罗梦霞和刘彩星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硬生生剥离,投入一个粘稠、黑暗、散发着浓重霉味与铁锈血腥气的深渊。没有视觉的切换,只有感官的粗暴覆盖。

触觉: 后背紧贴着粗糙、冰冷刺骨的石壁,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摩擦着单薄囚衣下早己麻木的皮肤。指尖所及是湿滑黏腻的地面,混杂着污垢与某种难以言喻的秽物。手腕和脚踝被粗糙的麻绳死死勒捆,深陷皮肉,每一次试图挣扎都带来火辣辣的剧痛和更深的绝望。

嗅觉: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霉味是基底,其上覆盖着排泄物的恶臭、伤口腐烂的甜腥、还有铁链锈蚀的金属腥气。每一次吸气都像吞咽着绝望的毒药。

听觉: 死寂。绝对的、压迫耳膜的死寂。偶尔有遥远模糊的滴水声,如同生命流逝的倒计时。接着,是粗重、压抑、带着绝望颤音的呼吸——那是沈瑾玉的呼吸,就在她们“身边”,近在咫尺,又仿佛隔着万水千山。

味觉: 喉咙干涸如同火烧,口腔里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,是咬破嘴唇渗出的血,也是这牢狱本身的气息。

她们“存在”于沈瑾玉身边,却如同无形的幽灵,无法触碰,无法交流,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她此刻炼狱般的感官酷刑。那份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窒息感,那份被整个世界抛弃的绝望,如同实质的枷锁,也死死缠住了罗梦霞和刘彩星的意识。

“呃……” 一声极其压抑、仿佛从破碎肺腑中挤出的呜咽,穿透了死寂。是沈瑾玉。

罗梦霞和刘彩星“看”不到她,但那份痛苦却清晰地烙印在她们的感知里。她们能“感觉”到她蜷缩在角落,单薄的身体因寒冷和恐惧剧烈地颤抖。那份颤抖,通过冰冷的石壁和污秽的地面,清晰地传递过来。

然后,是触觉的异样。

一种坚硬、冰冷、带着锐利锋芒的触感,被一只冰冷、布满细小伤口和老茧的手,死死攥在手心。那触感是如此熟悉——银针!

罗梦霞和刘彩星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!沈瑾玉找到了针?或者……这支针,本就是崔嬷嬷案中被忽视的、被真凶刻意遗落在现场、嫁祸于她的另一件凶器?此刻,它成了沈瑾玉手中唯一的“武器”,指向的目标,却是她自己!

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,从沈瑾玉身上汹涌而出,彻底淹没了罗梦霞和刘彩星的感知。那不再是简单的悲伤或恐惧,而是灵魂被彻底碾碎后,对无边黑暗的彻底屈服。她们甚至能“感觉”到那根冰冷的针尖,正抵在沈瑾玉另一只手腕内侧脆弱的皮肤上,微微的刺痛感清晰传来!她在寻找血管!她在积聚最后一丝力气!

“不!停下!” 罗梦霞在意识深处无声地嘶吼,剧烈的精神冲击让她在现实中的身体猛地一颤,几乎站立不稳。刘彩星也闷哼一声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试图用现实的疼痛对抗那来自时空彼端的、令人窒息的绝望。但她们的声音,她们的意志,根本无法穿透这单向的信息投射,抵达那个被黑暗吞噬的灵魂。

就在这时,感知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。

沈瑾玉那只握着银针的手,似乎……停止了寻找血管的动作?那份决绝的绝望,似乎被另一种更强烈、更尖锐的情绪短暂地撕裂开一道缝隙——刻骨的仇恨!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一点幽绿鬼火,冰冷、怨毒、不死不休!

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转折让罗梦霞和刘彩星瞬间屏住了“呼吸”。

紧接着,沈瑾玉那只空着的手(那只刚才抵着针尖的手),极其缓慢、极其隐蔽地在身下冰冷污秽的地面上摸索着。她的动作极其小心,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专注。指尖的触感通过共感传来——她在触摸一块略微松动的石板边缘!她似乎在用指甲,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,去抠挖石板边缘的泥灰!

她在做什么?

时间仿佛凝固。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。罗梦霞和刘彩星全部的感知都聚焦在那只摸索的手上,心脏狂跳,几乎要撞破胸腔。她们能“感觉”到沈瑾玉的指尖被粗糙的石板边缘磨破,渗出血珠,但她毫不停歇,只有那份燃烧的恨意支撑着她。

终于!极其微弱、几乎被心跳淹没的“咔哒”一声轻响传来!那块松动的小石板,被她极其小心地掀起了一角!

沈瑾玉的手指颤抖着,探入那狭窄、潮湿、散发着土腥味的缝隙。摸索……再摸索……

然后,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东西!

那触感……是布!一小块折叠起来的、相对干燥的、质地粗糙的布片!

她的动作瞬间凝固。那刻骨的恨意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,混合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。她迅速将那块布片抽出,紧紧攥在手心,仿佛那是她对抗整个黑暗世界的唯一武器!随即,她以惊人的速度将石板恢复原状,用污秽的泥灰仔细掩盖撬动的痕迹。

做完这一切,她紧握着那枚冰冷的银针和这块神秘的布片,身体重新蜷缩起来,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。但那份深入骨髓的绝望,似乎被这块布片带来的某种冰冷计划暂时压制了。她不再试图寻找自己的血管,只是将银针和布片死死藏在胸口最贴近心脏的地方,像守护着最后的火种。

冰冷、机械的系统提示音,如同掐准了感知的极限,毫无感情地刺入罗梦霞和刘彩星几乎被绝望冻僵的意识:

【定向信息投射结束。】

【感知共享终止。】

【强制脱离。】

“噗通!”

现实实验室的灯光刺得人眼睛生疼。罗梦霞和刘彩星几乎是同时腿一软,重重地跌坐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,浑身被冷汗浸透,脸色惨白如纸,大口地喘着粗气,如同刚刚从溺毙的边缘挣扎回来。指尖残留的冰冷石壁触感和污秽粘腻感,以及沈瑾玉那刻骨的绝望与仇恨,依然在神经末梢灼烧。

“布……布片……” 罗梦霞的声音嘶哑破碎,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,“她藏起来……一块布片……在牢房石板下……”

刘彩星撑着工作台边缘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眼神却锐利得惊人:“那块布……是关键!她拼死藏起来的……一定是能指向真凶,或者……洗刷她冤屈的东西!”

乾隆二十三年的黑暗牢狱中,沈瑾玉用残存的意志和一根冰冷的银针,为自己,也为数百年后的守望者,留下了一道染血的谜题。而这道谜题的答案,或许就藏在那块浸透了她血泪与仇恨的、粗糙的布片之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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