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纱工作室的落地窗外，梧桐叶被九月的阳光筛成碎金。
郝明月站在试衣镜前，看着镜中被象牙白缎面包裹的自己，忽然想起昨夜厉霆琛在清单上画下的雏菊图案——此刻，裙摆内层果然绣着细密的雏菊暗纹，是他偷偷让设计师加的细节。
"转过来看看。"厉霆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他倚在试衣间门口，换下了惯常的西装，身上是与她婚纱配色的米白色定制礼服，袖口别着一支新鲜雏菊，正是早上他从花园里摘的。
郝明月转身时，裙摆扫过地板发出轻微的沙沙声。
厉霆琛的目光从她盘起的发间，滑过颈间细巧的珍珠项链，最终落在她含笑的眼眸上，喉结轻轻滚动："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。"他走过来，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她肩颈处的蕾丝，"这里会不会太凉？"
"不凉。"郝明月看着他耳尖泛起的微红，忽然踮脚在他唇角亲了一下，"厉总今天很紧张？"
"第一次拍这种照片。"厉霆琛清了清嗓子，状似自然地替她理了理头纱，"以前觉得商业杂志硬照就够了。"他顿了顿，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，"这个戴上。"
盒子里是一枚月长石胸针，雕成含苞的蔷薇形状，月光般的光泽流转在纹路里。
郝明月认得这是厉霆琛祖母的遗物，上次在圣马可堂听他提起过。"这太贵重了..."
"祖母说过，要留给孙媳妇。"厉霆琛将胸针别在她婚纱心口的位置，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肌肤，"她说蔷薇胸针会守护戴着它的人。"阳光透过纱帘落在他睫毛上，将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衬得格外柔软，"现在它属于你了。"
摄影棚的背景被布置成圣马可堂的蔷薇露台，虽然花期未到，却用仿真花和藤蔓搭出了郝明月描述的模样。
厉霆琛原本坚持要去真的教堂拍摄，却被她笑着拦住："以后每天都能去看真的蔷薇，照片里有我们的想象就好。"
第一组照片是在"蔷薇花架"下拍摄。
郝明月靠在厉霆琛肩头，闻到他身上雪松混着阳光的味道，忽然想起第一次在他办公室闻到这个气息时，还以为是某种昂贵的古龙水。"记得吗？你第一次冲我发火，领带都系歪了。"她忍不住低声笑。
厉霆琛搂紧她的腰，对着镜头挑眉："明明是你把咖啡泼在我合同上。"他指尖在她腰间轻轻挠了一下，惹得她惊呼着躲进他怀里，摄影师趁机按下快门——画面里，新娘笑弯了眼，头纱拂过新郎含笑的嘴角，阳光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落下光斑，恰好照亮郝明月无名指上的戒指。
第二组场景设在室内，背景是一面摆满书籍的墙。
厉霆琛随手拿起一本《百年孤独》，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——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，郝明月无意中提起喜欢的段落。"当时你说，'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么，而是你记住了哪些事，又是如何铭记的'。"
他低声念出声，目光落在她脸上，"现在我记住了所有和你有关的事。"
郝明月接过书，指尖划过他读过的字句，忽然踮脚吻了吻他的喉结。
摄影师捕捉到这瞬间时，发现厉霆琛耳尖的红色己经蔓延到脖颈，平日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男人，此刻在镜头前露出了难得的无措与温柔。
中场休息时，郝明月去换第二套婚纱，是简约的A字裙，裙摆绣着细密的银线，像昨夜湖面上的碎钻。她回到拍摄区时，看到厉霆琛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，侧影挺拔，语气是惯常的沉稳："嗯，催花方案没问题...对，十月一日一定要让葡萄藤开花...费用不是问题。"
挂了电话，他转身看到她，眼中的锐利瞬间融化成笑意："去湖边拍最后一组？"
午后的白鹭湖比昨夜更显清澈，阳光洒在湖面上，波光粼粼如同碎钻。
郝明月提着裙摆走在湖边，厉霆琛小心翼翼地牵着她，生怕她踩到石子。
摄影师建议他们坐在上次求婚的那块鹅卵石上，厉霆琛却摇摇头，指着不远处的芦苇丛："去那边，她喜欢芦苇。"
当郝明月坐在芦苇丛旁，风吹起她的头纱和裙摆时，厉霆琛忽然蹲下身，替她脱下高跟鞋，用手帕擦去脚背上的细沙。
这个动作太过自然，让摄影师都愣住了。
郝明月低头看他专注的侧脸，阳光落在他发顶，勾勒出柔和的轮廓，忽然想起他说过，祖母曾在这片湖边教他辨认水草。
"好了。"厉霆琛替她穿上轻便的平底鞋，起身时却被她拉住手腕。
郝明月仰头看他，风吹乱了她的碎发，眼中却亮得惊人："霆琛，吻我。"
没有预设的姿势，没有镜头的指引，厉霆琛弯腰吻住她的瞬间，芦苇在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，远处水鸟掠过湖面，惊起一圈涟漪。
摄影师快速按下快门，捕捉到阳光如何为他们的身影镀上金边，如何让她婚纱上的银线与湖面的波光融为一体，如何让他眼中的温柔，化作比钻石更璀璨的光芒。
拍摄结束时，夕阳己将天空染成橘粉色。
郝明月靠在厉霆琛肩头，看着摄影师回放照片，忽然指着其中一张："这张真好，你看你的表情。"
照片里，厉霆琛低头看着她，嘴角微扬，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宠溺，背景是被夕阳染红的湖面和摇曳的芦苇。他凑过来看，忽然握住她的手，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轻轻一吻："因为镜头里有你。"
回程的车上，郝明月累得睡着了，头靠在厉霆琛肩上。
他替她盖好薄毯，指尖划过她手机屏幕——她设成了今天拍的第一张照片。
对他而言，这不仅仅是婚纱照，更是将那些散落的幸福碎片，用镜头串成了可以触摸的永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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