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租屋的白炽灯晃着冷光，李晓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招聘网站，鼠标箭头悬在“提交简历”按钮上，指尖的汗把鼠标垫洇出浅痕。这触感让她想起第一次在陈家书房用电脑时的紧张，当时键盘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，和此刻掌心的黏腻形成对比，只是那时敲的是苏晚的喜好，现在填的是李晓的过往。
简历里的“工作经历”一栏被她改了又改，把“陈家私人助理”换成了“文化公司文员”，笔尖划过纸页的涩感，和某次偷偷修改苏晚生平资料时的犹豫重叠。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眼下的青黑上，像极了培训时熬夜背台词的黑眼圈，只是那时记的是别人的人生，现在写的是自己的轨迹。
突然弹出的“相关推荐”里，某家公司的LOGO让她心跳漏了一拍——那是陈廷洲旗下的子公司，标志上的白玫瑰图案与他腕间的刺青分毫不差。她猛地关掉页面，鼠标线被扯得绷紧，这慌乱让她想起某次在宴会上差点说错话的瞬间，当时攥着裙摆的手也是这样抖，都藏着怕被拆穿的惊惶。
桌角的旧工作证露出一角，是大学时在便利店打工的证明，照片上的她扎着马尾，笑容里带着烟火气，与替身时期那些精心修饰的照片截然不同。指尖抚过证上的“李晓”二字，塑料壳的凉意让她想起护照上自己的名字，烫金的字迹在阳光下发亮，和此刻屏幕上这两个字的郑重如出一辙。
窗外传来收废品的铃铛声，清脆的响让她想起电子厂下班时的铃声。记忆突然撞进某个午后：她蹲在废料堆里捡弟弟掉落的工牌，铁锈的腥气混着汗水味，和现在出租屋的廉价空气清新剂味形成对比，却都带着真实的生活感。
投完第三十七份简历时，电脑突然弹出视频面试邀请。李晓慌忙抓过旁边的衬衫套上，纽扣扣错的瞬间，想起培训时被督导纠正领结的窘迫，当时指尖的笨拙与此刻系扣子的慌乱重叠，只是那时为了像别人，现在为了做自己。
面试镜头里的面试官在说什么，她有些走神，目光落在背景墙的向日葵挂画上——那是她用第一笔工资买的，花瓣的明黄在屏幕光下泛着暖，与陈廷洲办公室里那片白玫瑰的冷形成鲜明对比。老园丁的话突然钻进耳朵：“苏小姐的花要在温室里养，而有些花，就该在风里长。”
“你对薪资有什么要求？”面试官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。李晓的指尖抠着桌面的木纹，想起签约替身时，陈廷洲说“五百万买你的身份”，当时那数字的重量，与此刻说“能支付房租就好”的轻松，像两重人生的刻度。
面试结束时，她对着镜头鞠了一躬，动作自然得不像在陈家练过千百遍的屈膝礼。关掉视频的瞬间，窗外的阳光刚好照进来，落在简历上“李晓”的名字上，字里行间的笔画都透着松快——原来不用模仿谁的姿态，也能站得笔首。
她把投过的公司名字抄在笔记本上，刻意避开所有带“陈”字或白玫瑰标志的企业。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，像在为过去的影子画界线，每一笔都藏着决心：这次，要走一条只属于李晓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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