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母打开丝绒盒的刹那，李晓闻到樟脑混着檀木的气息。盒中古董项链的银链缠绕成蛇形，吊坠的白玫瑰雕花在阳光下泛着蓝紫——和父亲实验笔记里被荧光粉标记的样本色泽相同。当冰冷的金属贴上后颈，她突然想起试穿苏晚婚纱时，束身衣钢骨硌进肉里的刺痛。
"这是晚晚十八岁的生日礼物。"祖母的指甲划过玫瑰花瓣，留下道短暂的白痕。李晓盯着链扣处的螺旋纹路，那结构让她想起电子厂流水线上的安全锁扣——同样需要精准力度才能打开，而此刻锁扣正在她后颈发出"咔哒"轻响，和培训时束腰收紧的声响重叠。
水晶灯的光斑落在项链吊坠上，折射的蓝紫光映亮祖母手腕的玉镯。李晓突然闻到熟悉的松节油味，那是从陈廷洲书房暗格里飘出的气息，当时她在那里发现苏晚的放疗记录，纸页边缘也沾着相同的荧光粉。项链吊坠的玫瑰刺尖擦过后颈皮肤，让她想起某次慈善晚宴，胸针针尖穿透礼服的触感。
"真漂亮。"表妹的指尖划过李晓锁骨，那里正渗出细密的汗珠。她想起某夜陈廷洲替她摘项链时的呼吸温度，试镜时造型师拉扯项链的力度，还有自己在镜子前练习解扣的千百次——这些记忆碎片像父亲用不同浓度荧光粉做的扩散实验，在脑海里层层晕开。
突然，吊坠的玫瑰花瓣微微张开。李晓感到后颈疤痕发烫，和昨晚陈廷洲醉酒时刺青传递的温度相同。她看见祖母眼中闪过一丝锐利，而项链夹层露出的细针正染上蓝紫——那是与苏晚病历上痰渍相同的荧光色。签约那晚助理递来的钢笔尖也是这种弧度，当时她以为是错觉，现在才明白那是测量皮肤厚度的特制针头。
"你看，晚晚戴时从不过敏。"祖母的声音混着留声机的华尔兹，李晓却盯着自己映在银链上的倒影。后颈疤痕在蓝紫光中泛着微光，像极了被荧光粉标记的实验标本，而项链锁扣的螺旋纹路正在她皮肤上压出红痕，和某次被银镯圈住手腕留下的印子形状相似。陈廷洲突然从屏风后走出，他袖口的雪松香里混着陌生的栀子花香，让她想起被迫喷洒的苏晚同款香水。
当祖母伸手调整项链位置时，李晓闻到她指尖的薄荷油气味。这让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病房，护士擦拭仪器的消毒水味里也掺着相同气息。项链吊坠的细针即将触到疤痕，她猛地侧身躲开，银链在空气中划出弧线，吊坠碰撞的声响和曾经玫瑰胸针坠落的脆响一模一样。
阳光突然穿过彩绘玻璃，在项链上投下向日葵图案的光斑。李晓看见陈廷洲后颈的刺青正在变色，那朵半白半黄的花随着光影明灭，花瓣脉络与父亲画的污染地图完全重合。而祖母手中的项链锁扣还保持着打开的状态，螺旋纹路里残留的蓝紫荧光，像极了电子厂废料堆里渗出的污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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