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晓触到陈廷洲掌心时，指腹先被一片烫意惊得缩回。他蜷在沙发里的脊背像张绷紧的弓，西装衬衫的纽扣崩开两颗，露出的锁骨处刺青正泛着奇异的明黄——和她今早倒进垃圾桶的包内侧荧光粉色泽相同。
"疼......"他的喉结抵着沙发扶手，声音被挤压成破碎的气音。李晓的指尖悬在他胃部上方，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热水袋，同样的颤抖弧度，只是此刻陈廷洲手边滚落的药瓶标签上，外文说明像极了那只鳄鱼皮包的产地铭牌。
急诊室的蓝色帘布被风掀起角，消毒水味混着雨腥灌进鼻腔。李晓弯腰替他系鞋带时，金属鞋扣的冰凉触感让她后颈发麻——曾有只银镯以相同的冷意圈住她的脉搏，而现在，这股凉意正顺着指尖爬进心脏，混着陈廷洲发间未散的雪松香，凝成让她窒息的硬块。
"以前犯过吗？"她扶住他摇晃的肩膀，手肘撞到他西装内袋的硬物。是部震动的手机，屏幕亮着未发送的短信草稿，收件人栏空着，内容只有"废料场的荧光粉..."几个字被删改得模糊。记忆突然闪回至暴雨中的电子厂，弟弟塞给她的铁盒底部也有半张相似的纸条，父亲用铅笔写着"极光站的样本库被污染"，铅笔芯的硬度和此刻陈廷洲西装内衬的暗纹一样硌手。
输液管的滴答声在走廊回荡，李晓盯着陈廷洲手背上的留置针。针尖扎进血管的位置，和她见过的苏晚病历上的化疗针孔分毫不差。他突然在半昏迷中攥紧她的手腕，指腹按在她旧疤上的力度，让她想起烛光下那个错位的拥抱——当时他也是这样用"怕黑"作借口推开她，而现在，他掌心的汗正渗进她袖口，和当年替她挡酒时的温度相同。
凌晨两点的护士站传来推车声，李晓下意识想抽手，却被陈廷洲握得更紧。他腕间的刺青在输液管反光中泛着微光，那朵向日葵的花瓣脉络正随着心跳起伏，像极了父亲实验笔记里手绘的污染扩散图。她突然闻到他衣领里渗出的怪味——松节油混着淡淡荧光粉气息，和某个工作室的显影液味道如出一辙。
"别信......"他的呓语破碎地溢出，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颤动的阴影。李晓的视线落在他后颈新添的伤疤上，形状像朵残缺的向日葵，这让她想起暴雨中被冲垮的花田，倒伏的花茎和他此刻蜷缩的姿势惊人相似。输液瓶里的药液即将滴尽，透明液体顺着管道流下的弧度，和那串刻着"SW"的锁骨链坠落轨迹一样冰冷。
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窗台时，李晓发现自己的手仍被陈廷洲握着。他指缝间夹着根她的头发，发丝末端沾着的荧光粉碎屑正在发亮——那是昨晚抢救花材时沾上的，而现在，这些碎屑正落在他刺青的花蕊处，像极了父亲说过的"晓光花粉遇体温显影"的预兆。输液管突然发出警报，滴空的声音在寂静中炸开，如同她心底某道防线崩塌的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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