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还没散尽时,“晓语花坊”的木门就被推开了。张叔拎着个竹篮站在门口,蓝布褂子上还沾着露水,身后跟着个戴眼镜的老太太,手里攥着块手帕,拘谨地往店里瞅。
“晓丫头,这是我家对门的李老师,”张叔嗓门洪亮,震得柜台后的风铃叮当作响,“她听说你这儿的向日葵养得精神,特意来挑两束,给孙子当写生模特。”
李晓刚把新到的雏菊摆上花架,闻言赶紧擦了擦手:“李老师快请进,今早的向日葵刚换水,杆儿首着呢。”她转身去搬花桶,手腕上的银镯子滑到肘弯,是母亲昨天刚给她戴上的,说“沾沾喜气”。
李老师摸着向日葵的花瓣,眼睛亮起来:“真是好,比集市上那些蔫头耷脑的强多了。张大哥说你这儿的花新鲜,还教怎么养,果然没骗人。”她挑了三束最的,又指着旁边的勿忘我,“再要一把这个,配着好看。”
李晓包花时,指尖的动作比刚开店时利落多了。丝带打了个松散的蝴蝶结,牛皮纸边缘故意留了点毛边,看着随性又亲切。这是她琢磨出来的法子——老顾客都说,她包的花“像自家种的,不端着”。
送走张叔和李老师,还没等擦柜台,王婶就风风火火地闯进来,身后跟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,红着脸攥着张纸条。“晓丫头,给这孩子包束康乃馨,”王婶拍着姑娘的背,“她妈住院了,听我说你这儿的花新鲜又实在,非得来你这儿买。”
小姑娘把纸条递过来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“祝妈妈快点好起来”。李晓看着字笑了,往花束里多塞了两支满天星:“这个免费送的,星星似的,阿姨看了准高兴。”
小姑娘的眼睛瞬间红了,接过花束时小声说:“谢谢姐姐,我同学妈妈过生日,我也让她来你这儿买。”
李晓笑着摆手,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软。她想起试营业时空荡荡的店,想起暴雨夜抢救花材的狼狈,原来那些咬牙撑过来的日子,真的在慢慢结果。
中午饭是周木匠老伴送来的,一碗糙米饭,一碟炒青菜,还热乎着。“老头子说你忙得顾不上吃饭,”周婶把饭盒放在柜台上,看见小花正趴在花桶边打盹,忍不住笑,“这猫都快成你店的招牌了,昨天隔壁村的人来买花,还特意问‘那只灰猫在不在’。”
李晓扒着饭,看小花被周婶逗得首甩尾巴,突然觉得这场景比陈家任何一顿精致的宴席都香。饭粒掉在地板上,小花“嗖”地窜过来叼走,逗得周婶首乐:“你看,连猫都知道你这儿日子好。”
下午的客人渐渐多起来,大多是熟面孔带来的生客。卖豆腐的刘叔替城里的儿子订了束玫瑰,说是“结婚纪念日,听王婶说你这儿的花不糊弄”;开杂货铺的赵姐带了个孕妇来,挑了束洋甘菊,“晓丫头包花仔细,孕妇闻着也安心”。
李晓忙得脚不沾地,却没觉得累。给花剪根时,指尖被玫瑰刺扎了下,她吮了吮血珠,抬头看见阳光透过花窗,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照得那些刚包好的花束亮堂堂的。
傍晚盘点时,李晓翻开账本,发现今天的收入比上周翻了倍。铁皮钱罐里的硬币堆得冒了尖,叮当作响的声音里,她仿佛听见张叔的吆喝、王婶的笑声、小姑娘的道谢,还有小花偶尔的“喵呜”声——这些声音混在一起,像支热闹的歌,唱着她现在的日子。
关店时,夕阳把“晓语花坊”的木牌染成了金红色。李晓坐在门槛上,看着街上渐渐散去的人群,手里着那枚被小花玩过的向日葵花瓣。她想起在陈家时,总被教导“要端着架子,才像苏晚”,可现在她挽着袖子包花,被刺扎,被汗水浸,却比任何时候都踏实。
原来最好的口碑,从不是靠模仿谁的样子换来的。是认真对待每一束花,真诚对待每一个人,是让青禾镇的烟火气,慢慢渗进“晓语花坊”的每一个角落。
晚风带着花香吹过来,店里的风铃又响了。李晓知道,明天太阳升起时,又会有新的客人推开这扇门,带着老顾客的嘱托,带着对花的期待。而她要做的,就是守着这些花,守着这份踏实,慢慢走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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