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梯转角的仙人掌还在雨里挺着尖刺,李晓的影子刚掠过花盆边缘,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牛仔外套的拉链被风掀起一角,她下意识攥紧领口时,手腕突然被一股蛮力攥住——陈廷洲的指腹带着玻璃碎片划破的刺痛,死死扣在她渗血的腕痕上。
“谁让你走的?”他的呼吸混着雨水砸在她耳后,衬衫领口还沾着刚才碎裂的玻璃渣。刚才在宴会厅里那层冰封的冷漠,此刻全被翻涌的戾气冲散,眼底的红血丝比窗外的闪电更刺眼。
李晓猛地挣了一下,后颈的疤痕被他拽着的衣领磨得发烫。“陈廷洲,放手。”她的声音裹着雨声,比刚才在宴会厅里更冷。楼梯间的声控灯被脚步声震亮,惨白的光落在她胸前——那枚玫瑰胸针还别在牛仔外套上,银质花瓣被雨水打湿,泛着冷光。
这枚胸针是他上个月送的,当时他说“苏晚以前从不戴这么张扬的款式,你戴却好看”。此刻被他的目光扫过,李晓突然觉得像被贴上了屈辱的标签。她抬手想摘,手腕却被他攥得更紧,胸针的链条瞬间绷紧,尖刺擦着脖颈划过。
“嘶——”血珠顺着锁骨滚进衣领时,李晓闻到了淡淡的铁锈味。这味道让她想起电子厂车间的机床,也让她突然清醒——他从来不是在疼惜“李晓”,只是在维护“晚晚”这具躯壳的完整。
陈廷洲的动作顿住了。指腹无意中蹭过她颈间的血痕,温热的触感像电流窜过神经。他看着那道血线在她苍白的皮肤上蜿蜒,突然想起苏晚当年在舞台上摔出的那道疤——也是这样的位置,也是这样触目惊心的红。但苏晚当时会红着眼圈躲进他怀里,而李晓只是仰起脸,眼里的倔强像刚从仙人掌上掰下的尖刺。
“你就这么想走?”他的声音发哑,指尖松了松,却没完全放开。楼梯间的灯突然熄灭,黑暗里只剩两人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雨声。胸针的尖刺还卡在她的衣领里,像个不肯松口的隐喻。
李晓在黑暗中摸到那枚胸针,指尖被尖刺扎了一下。“陈廷洲,”她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,“你抓着的不是晚晚,是李晓。一个不想再演了的李晓。”她猛地用力,银链“啪”地绷断,胸针坠落在台阶上,发出清脆的响。
声控灯应声亮起,照亮满地狼藉——胸针的花瓣摔得变形,她颈间的血还在流,而陈廷洲的掌心,不知何时也被尖刺扎出了血。两滴血落在同一块台阶上,晕开小小的红,像朵无声绽放的嘲讽。
“这枚胸针,”李晓弯腰捡起变形的银饰,塞进他手里,“还有你给的所有东西,都还给你。”她转身继续往下走,步伐比刚才更稳,“包括你眼里的那个影子,也还给你。”
陈廷洲攥着那枚带血的胸针,指节泛白。楼梯间的灯又灭了,他在黑暗里站了很久,首到楼下传来大门被推开的风响,才猛地追了下去。雨幕里,李晓的背影己经快走到巷口,牛仔外套在风里扬起的弧度,像只终于挣脱束缚的鸟。
他突然想起她刚来时,穿着苏晚的白裙子,在花园里学插花的样子。那时她连剪刀都握不稳,却会在他胃痛时,笨拙地熬出带着焦味的粥。这些被他归为“模仿得不够像”的细节,此刻像胸针的尖刺,密密麻麻扎进心里。
雨越下越大,把胸针上的血迹冲得淡了些。陈廷洲站在雨里,看着那道背影彻底消失在巷口,突然发现自己手里攥着的,不仅是一枚变形的银饰,还有一段被他亲手捏碎的、分不清真假的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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