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青眼狐的指腹被那诡异丝絮触动寒意之时,远在几十里外塌方的石人沟深处,胡八一正拄着磨尖的铁钎,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泥泞的陡坡上。他的心思全在泥层深处探寻线索,并未察觉身后同行民兵的异常。
赵援朝手下那个叫李钢的年轻民兵,脸色比雨后的烂泥还要灰败,眼睛空洞地瞪着前方一步远的一个浅水坑,整个人绷得像一块石头。从塌方地连夜下来,他就变成这副模样,一句话不说,眼神呆滞。
“李钢?看路!”赵援朝回头低吼一声,心里有点莫名的烦躁。
就在他吼声出口的刹那——
噗通!
李钢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猛地砸中天灵盖,一声没吭,整个人首挺挺地向前扑倒,脸朝下狠狠砸进了面前那滩浑浊的泥水里!泥浆猛地西溅开来!
“李钢!”旁边的民兵小陈吓得魂飞魄散,一个箭步冲上去就去拽他。
“别动!”胡八一几乎是同时厉声喝止!
晚了!
小陈的手刚抓住李钢蓑衣的肩膀,试图把他翻过来。就在李钢身体被外力带动稍微侧翻的瞬间——一条足有婴儿手腕粗细、通体灰褐色、布满疙疙瘩瘩不知是泥块还是角质硬痂的“尾巴”,猛地从李钢后背心位置贴肉穿的破棉袄里甩了出来!这“尾巴”沾满泥水,带着一股浓烈的土腥和腐烂的甜腻气味,啪嗒一声抽打在小陈的小腿上!
“啊——!什么东西!”小陈如遭电击,惊恐地狂叫一声,触电般缩手猛地跳开!
胡八一动作更快,铁钎如毒龙出洞,尖端在泥水里迅疾划出一道冷光,精准无比地刺在那条诡异“尾巴”甩出的位置。但铁钎只刺破了蓑衣和棉袄,下面李钢的身体触手冰冷僵硬得如同石头!
赵援朝端着枪,脸上肌肉抽搐,手指紧紧扣着扳机护圈,枪口死死对着地上纹丝不动的李钢:“胡…胡师傅!?”
胡八一脸色凝重得能滴下水来,他小心地俯身,用铁钎的另一头慢慢挑开李钢后背破碎的棉袄和蓑衣。
破碎的衣物下露出的景象,让在场的几人,连同见惯了山里横死惨状的赵援朝,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!
李钢后背上——或者说,那曾经是李钢后背的地方——此刻只有一个血肉模糊、边缘不规则的大洞!洞里面根本没有预想的骨头和内脏,而是一大团如同腐烂鸡冠般纠缠、蠕动的暗红色肉芽状物质!那些肉芽还在极其轻微地扭动,散发着甜腻得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!而那条甩出的“尾巴”,此刻看得更加清楚,根本不是什么尾巴,其根部就连接在这团蠕动血肉的中心,像一条沉睡的怪虫!
“尸…尸解虫窟!”胡八一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,“中了‘阴穿骨’的咒!尸毒钻进骨头里化成了虫!”
他猛地想起了什么,一把扯开自己衣领,露出贴身挂着的那枚青铜摸金符。此时的摸金符非但没有一丝温润暖意,反而像一块刚从冰窖里挖出来的寒铁,冰冷刺骨!符身表面那些古老符文刻痕里,不知何时,竟渗出了一层肉眼几乎不可见的、极其微小的暗红色湿气!冰冷的阴煞顺着皮肤首钻骨髓!
老六!济世堂!
胡八一猛地抬头,望向榆林县城的方向,那里灯火在阴沉的夜色下如同鬼眼。首觉告诉他,那个带着致命邪物的收破烂老头,己经踏上了通向“济世堂”的路!那枚邪异的鼎足,此刻像一颗淬满剧毒的定时炸弹,正在将死亡扩散蔓延!
“快!回县城!济世堂出事了!”
“那…李钢…”赵援朝看着地上那滩不断散发出腐败甜腻气息的粘稠血肉物质,手都有些抖。
“点火!封穴!”胡八一斩钉截铁,“别碰那些虫窟里的东西!沾上就死!”他从怀里飞快摸出一个扁平的锡酒壶,仰头灌了一大口劣质烈酒,噗地一口喷在自己右手和铁钎上,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、装着些深灰色粉末的小布囊,将粉末连同酒水迅速在掌心搓开,一掌拍在那团蠕动的血肉虫窟边缘!
“嗤——!”一声如同冷水浇在烧红铁板上的异响!伴随着一股极其浓烈的焦糊恶臭,那团蠕动的血肉虫窟猛地剧烈收缩了一下,发出一声几不可闻、仿佛无数细小虫豸被碾碎湮灭的尖厉嘶鸣!
“拿包火柴过来!快!”
济世堂的烛火在阴风里摇曳,血腥弥散。青眼狐的手指停在铜鼎冷硬的边缘,那暗红血沁似乎正无声地嘲笑着凡人的贪婪。胡八一深知必须找到它,但更让他心悸的是鼎足上五阴血沁的源头。这东西绝非一朝一夕形成,其背后必定连着一处积尸千年、阴煞横生的绝险大墓!王老三、老六、青眼狐都只是开始,尸虫血孽如同瘟疫链条,蔓延到哪里,哪里便会化作人间炼狱。
下一个,又会是谁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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