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20 章 金鳞迷瘴

玉佛寺地宫的青砖沁着水珠，鎏金烛台在江临川警棍下摇晃。宏德法师喉结擦着防暴涂层滚动，翡翠佛珠突然崩断，二十西颗珠子坠地时竟摆成卍字符。"令尊怀表的链扣，"法师的僧鞋碾碎一颗佛珠，"卡在素察家潜艇螺旋桨那夜，潮州帮的捞尸船正在湄南河收网。"陆沉舟的链刃擦着法师耳廓钉入壁画，惊起梁间栖息的蝙蝠。"唐五爷的船队七年前就归港了。"他扯开袈裟露出后背狰狞的船锚疤痕，"除非你说的是那艘幽灵铁壳船......""潮州帮的腌臜事问我啊。"暗处传来算盘珠子的脆响，穿香云纱唐装的老者拄着金丝楠木杖踱出阴影。他脖颈的金锁片随着脚步叮当，锁芯嵌着的翡翠佛头与货柜里血玉如出一辙。阿莱的鲨刀突然横在老者喉间："唐五爷的假牙换成金的了？三年前湄南河沉船，你那些装檀香的棺材......""后生仔火气旺。"唐五爷的金牙咬住雪茄，翡翠扳指叩击杖头龙纹，"江sir要不要看看这个？"他甩出本泛黄的账册，内页贴着张黑白照片——年轻警员正将密封箱递给潮州帮马仔，腕表表链在镁光灯下泛着冷光。江临川的指节捏得发白。照片里父亲的笑颜与葬礼遗照重叠，背景里半开的货箱露出鎏金佛首。"编号T-227的货柜，"他扯下照片后的海关封条，"是父亲殉职前经手的最后......"地宫突然剧烈震颤，佛龛后方砖墙轰然倒塌。唐五爷的木杖戳中机关，暗门涌进的咸腥河风里裹着柴油味。"这才是正主。"他抬脚将账册踢向污水横流的下水道，"当年江警官亲手押运的货，在潮州帮码头停了整三日。"陆沉舟的链刃绞住木杖拽向暗门："绮年死前见过你。"他扯开唐装衣襟，露出老者心口处的弹孔疤痕，"这枪该是温家护卫队的点西五口径......"暗门外豁然展开的废弃码头令林鹤年瞳孔骤缩。十二座铸铁吊塔蛛网密布，生锈的绞盘上还缠着半截降魔杵。"九皇斋寺的镇河法器。"他捡起腐烂的经幡，"三年前扫黑行动失踪的证物！"穿橡胶围裙的壮汉们从生锈的集装箱后现身，胸前的鲤鱼刺青在探照灯下泛青。领头者抛来串铜钥匙，江临川认出那是父亲遗物中的海关万能匙。"令尊改过货柜密码。"壮汉的纹身随肌肉蠕动，"最后那个暴雨夜，他带着总警监手令来开T-227——结果第二天就漂在河口喂鳄鱼。"阿莱的绳镖突然射向吊塔操控室，钢索绷紧的吱嘎声里，悬在半空的集装箱轰然坠地。腐烂木板迸裂，成堆的鎏金佛像滚落泥潭，佛首与佛身的接缝处残留着新鲜焊痕。"温家工匠的手艺。"陆沉舟掰断一尊佛像的臂膀，"绮年陪嫁的玉佛被换成赝品，真品在这里被熔金重铸。"唐五爷的木杖突然砸向控制台，生锈的警报器发出嘶鸣。江临川翻滚躲过坠落的吊钩，警用手电照亮集装箱内壁——密密麻麻的刻痕组成航海日志，最新一道刻痕标注着三日前的水文数据。"父亲上周还活着？"他的战术匕首刮下刻痕碎屑，"氧化层最多形成七天......"暗处飞来弩箭钉穿账册，穿奥黛的少女从吊塔跃下，银铃铛缠着的正是江临川丢失的怀表。"临川哥哥好笨。"她赤足踩着佛像金身，"令尊在码头当七年活死人，不比如今躺在总警监办公室的衣冠冢痛快？"陆沉舟的链刃绞住少女脚踝拽向污水池："素察家的老鼠也配碰江家遗物？"他踩住少女脊背，"绮年遇害那晚，你戴着同款银铃在温家后巷......"河面突然传来汽笛长鸣，改装快艇撞开码头围栏。唐五爷的金牙咬碎雪茄滤嘴："条子的巡逻队！江sir果然留了后手！"江临川的战术手电扫过快艇舷号，寒意窜上脊背——这分明是总警监的私人缉私艇。穿防弹衣的特警队跃上岸时，他看见领头者腕间的铂金表链与父亲遗照里一模一样。"放下证物！"特警队长抬枪瞄准唐五爷，"海关总署奉命接管......"阿莱的鲨刀劈开枪管，火药在雨幕中炸出蓝焰。林鹤年趁机扯开队长袖口，小臂上的鲤鱼刺青正在渗血："潮州帮的卧底？三年前法医室丢的验尸报告......"码头突然陷入黑暗，备用发电机启动的轰鸣里，探照灯集体转向江临川。父亲的声音从扩音器里炸响，带着电流杂音："放下枪，阿川。"生锈的传送带开始运转，成箱的玉佛碎片在皮带摩擦中迸溅火星。江临川的瞳孔里倒映着传送带尽头的黑影——穿旧警服的男人正往冲锋枪弹匣压入佛头造型的子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