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19 章 金钟断链

暴雨在吞武里码头上空拧成螺旋状水柱，腐烂的鱼腥味裹着柴油气息灌进江临川的鼻腔。十二架龙门吊在雾中若隐若现，钢索上悬挂的集装箱随着风浪摇晃，碰撞声宛如超度亡魂的铜磬。"三号泊位的吊机。"陆沉舟的钢爪刮过生锈的铭牌，刮下暗绿色铜锈，"七年前的台风夜，令尊的配枪弹壳就是在这里......"阿莱突然甩出绳镖击落飞来的铁蒺藜，暗器在潮湿的地面炸开紫色烟雾。"素察家的迎客礼！"他扯下江临川的警用围巾捂住口鼻，"老妖婆的毒烟专烧肺叶！"集装箱缝隙闪过藏红色袈裟，林鹤年的手术刀擦着铁皮钉入阴影。"宏德师父的闭口禅破了？"他踢开滚落的翡翠佛头，"住持的念珠少了两颗红宝石，莫非镶进集装箱铅封了？"钢索突然绷紧，悬挂的货柜如同钟摆砸向众人。陆沉舟的链刃绞住龙门吊操纵杆，金属摩擦声里爆出火星。"货柜编号T-227。"他踹开控制室铁门，"和绮年手账里标的走私船次......"江临川的警棍卡住即将闭合的柜门，防暴手电照亮内壁刻痕。深浅不一的划痕组成暹罗湾海图，在锈迹斑斑的钢板间蜿蜒。"是父亲的字迹。"他抚摸凹痕边缘的氧化层，"七年前的刻痕，用的是警用战术匕首......"货柜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，穿橡胶水靴的壮汉拽着渔网走出阴影。"江警官认得这个吗？"他抖开渔网，泛黄的工作证拍在铁皮上嗡嗡震颤，"令尊的潜水执照，捞上来时还缠着珊瑚礁。"阿莱的鲨刀劈开渔网，网眼间簌簌落下青灰色碎屑。"海底火山灰。"林鹤年指尖捻动碎屑，"和七年前打捞队记录的不符——当时报告说遗体附着的是河口淤泥。"货柜顶棚突然传来重物坠落声，穿奥黛的少女倒挂在钢索上，银铃铛缀着的玉髓在风中叮咚作响。"沉舟哥好狠的心。"她抚摸着锁骨处的旧疤，"阿姐的船锚钩明明还留着......"陆沉舟的链刃擦过少女耳畔，削下半截发辫。"素察家的丫头也配戴玉髓？"他踩住飘落的发丝，"绮年遇害那晚，码头监控拍到戴同款耳坠的人影......"江临川突然按住陆沉舟手腕，警用手电照亮货柜夹层。成排的防水油布包裹堆砌如坟冢，撕开的裂缝里露出鎏金佛龛残片。"海关总署封存的证物！"他扯出半截封条，"三年前扫黑行动缴获的走私佛像！"壮汉的铁钩突然砸向油布堆，林鹤年甩出解剖刀击偏钩尖。"封条编号是连续的。"他翻开封条背面，"但第三箱和第西箱的间隔号被改过——有人中途调包！"少女突然吹响骨笛，货柜外传来引擎轰鸣声。阿莱踹开侧门，探照灯刺目的白光里，改装过的拖船正用钢缆绞动货柜。"老妖婆要沉柜灭证！"他的绳镖缠住船头锚链，"船身吃水线不对！底舱肯定有......"陆沉舟的钢爪扣住拖船护栏翻身跃上甲板，链刃劈开驾驶舱玻璃。穿航海服的络腮胡男人举起镀金左轮，枪柄鳄鱼皮缺失的三角缺口泛着冷光。"令尊的配枪保养得不错。"男人扣动扳机，"就是子弹换了素察家特制的穿甲弹！"江临川的警用盾牌挡住子弹，冲击力震得他撞向货柜。林鹤年突然扯开他的防弹背心，露出内衬暗袋里的怀表。"表盘海图！"他旋开表盖，"经纬度交叉点是货柜坐标！"拖船突然加速，钢缆将货柜拽向深水区。阿莱的鲨刀在钢缆上擦出连串火星："缆绳芯是航空合金！普通刀具斩不断！""用这个。"陆沉舟甩来半截链刃，"绮年熔了陪嫁的金镯打的刀口，专破素察家的......"少女突然从货柜顶端跃下，奥黛下摆扫过江临川眼前。他擒拿的手势刚成型，却摸到她腰间硬物——鎏金怀表的齿轮触感与父亲遗物如出一辙。"临川哥哥好身手。"少女旋身脱出桎梏，指尖勾着怀表链，"令尊潜水前把表交给谁保管？总警监办公室的保险柜可没这个型号......"货柜在剧烈震动中倾斜，成箱的翡翠原石滚落砸碎地板。江临川在颠簸中抓到的佛首滚烫，佛脐处的翡翠正在渗出暗红色液体。"是血玉！"林鹤年嗅了嗅液体，"温家用朱砂养玉的秘法——这些原石被高温蒸煮过！"陆沉舟突然扯开衣襟，胸膛的刺青在血玉映照下浮现船锚纹路。"绮年用血调的颜料。"他抹了把渗血的刺青，"刺青遇热显形才是完整海图！"拖船传来爆炸声，货柜开始急速下沉。阿莱的绳镖缠住少女脚踝拽向通风口："小野种知道逃生通道吧？"他的鲨刀抵住她颈动脉，"素察家修货柜最爱留暗门！"少女突然咬破舌尖，鲜血喷在玉髓耳坠上。"阿姐教的破障术。"她染血的指尖划过舱壁，"令尊在这里留了......"钢板在血指划过处轰然开裂，露出灌满海水的通道。江临川的防水手电照亮锈蚀的扶手梯，梯阶上残留的鞋印与父亲工作照上的靴底纹完全吻合。"沉舟哥敢赌吗？"少女挣开绳镖，"当年阿姐就是从这里......"陆沉舟己经纵身跃入水道，链刃在舱壁上刮出火星。江临川紧随其后，咸涩海水涌入口鼻的瞬间，他看见锈蚀的管道上布满指甲抓痕——某个字母缩写与父亲日记本上的密语重叠。浮出水面时，腐臭的柴油味变成香烛气息。林鹤年抹开脸上的水渍，望着眼前景象瞳孔骤缩："玉佛寺的地宫秘道......居然通向码头货柜区！"阿莱踹开漂浮的木箱，捞出半截鎏金烛台："住持禅房的供器！难怪每次扫荡走私船都扑空！"陆沉舟的钢爪突然扣住暗流中的铁链，拽出半尊残破佛像。佛脐处的翡翠己被撬走，空槽里塞着泛黄的账册残页。"绮年的簪花小楷。"他抖开纸张，"标红的船次和总警监批的缉私令......"地宫深处传来木鱼声，披着金线袈裟的身影正在敲击人骨法器。宏德法师转过身时，江临川的警棍己抵住他咽喉。"令尊的怀表走时还准吗？"法师喉结滚动，翡翠佛珠在指间咔咔作响，"他潜入货柜那晚，表链缠住了素察家潜艇的螺旋桨...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