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14 章 红树林对峙

潮湿的夜雾裹着红树林腐败的腥气，三十六辆灵车在防波堤排成尖锥阵型。江临川攥着翡翠梳齿后退半步，后背撞上结满藤壶的灯塔基座。"沉舟少爷的链刃能切开冰棺吗？"戴梅花刺青的斗笠客从第三辆灵车顶跃下，酸枝木算盘在腰间叮当作响，"总警监说密钥要是碎了，就把令尊的骨灰混进湄南河沙船的水泥。"陆沉舟的钢爪突然刺入灯塔铁门，火星溅在江临川警徽上："三年前令尊在水泥厂查货，发现暹罗湾沙船的吃水线有问题。"链刃绞碎门锁时，铁锈簌簌落在两人肩头，"那些运沙船现在归素察夫人管。"阿莱的鲨刀劈开浓雾，刀背映出灵车阵中央闪烁的绿光。江临川瞥见冰棺表面凝结的霜花，纹路竟与翡翠梳齿的缠枝纹完全吻合。林鹤年突然拽着他蹲下，子弹擦着发梢击碎身后的玻璃灯罩。"冰棺用的是温家赌场淘汰的老虎机钢化玻璃。"陆沉舟扯过江临川翻滚到生锈的龙门吊下，钢爪勾住吊索荡向灵车阵，"绮年死前给每个冰棺都装了压力感应器。"颂恩的镀金左轮连续击发，子弹在冰棺表面凿出蛛网状裂痕。江临川的警用匕首突然脱手，刀柄重力装置精准卡进冰棺铰链凹槽。寒雾喷涌而出的刹那，他看见棺内尸体右手戴的翡翠扳指——边缘篆刻的暗码正是父亲书房保险柜密码。"殡仪馆的陈九师傅。"林鹤年用手术刀挑起尸体僵首的食指，"三年前负责给令尊遗体做防腐处理，上个月在水门市场被赌场打手沉了水泥。"尸体突然抽搐着坐起，防腐液顺着中山装铜纽扣往下滴。阿莱的绳镖缠住江临川脖颈往后拽，陆沉舟的链刃己经劈开尸体腹腔——泡发的胃袋里塞着半张货运单，紫外线下显出的船锚标志泛着桐油光泽。"七号仓老装卸工的特制印泥。"江临川用证物袋裹住货运单残片，"每次搬运冷冻货都要在单据按这种带桐油味的指印。"红树林深处突然响起汽笛，戴象神面具的枪手踩着特制木屐逼近。陆沉舟钢爪勾住江临川腰带甩向龙门吊操作台："看看吊机控制面板的磨损纹路！"江临川的后背重重撞在生锈的仪表盘上，掌心纵杆的防滑纹烙得生疼。这些交叉的菱形凹槽，分明与父亲遗物里那枚翡翠袖扣的雕工如出一辙。他猛地扳动操纵杆，生锈的钢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。"灵车阵型在动！"阿莱的鲨刀斩断飞来的酸枝算盘珠，"二十七辆车正在组成稻穗图案！"冰棺随着龙门吊移动逐渐升空，冷凝水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虹彩。江临川突然发现每滴水的落点都精准对应防波堤裂缝里嵌着的贝壳——正是他每年清明在父亲衣冠冢前摆放的品种。"令尊的骨灰追踪器。"陆沉舟的链刃绞碎扑来的斗笠客面罩，露出底下溃烂的梅花刺青，"用的是暹罗湾珍珠养殖场的母贝分泌液，遇热会显影。"江临川的匕首突然刺进操纵台缝隙，刀尖挑出团裹着蜂蜡的胶卷。林鹤年划亮防水火柴，火焰舔舐过的胶片显出父亲与总警监在珍珠养殖场的合影，背景里戴镣铐的工人正在搬运贴封条的木箱。"沉舟少爷应该认得这些箱子。"颂恩的子弹击碎江临川脚边的贝壳，飞溅的珍珠粉在雾中勾勒出船锚图案，"温家当铺装银元的酸枝木匣，去年被令尊抄了七箱。"陆沉舟的钢爪突然扣住江临川手腕，链刃擦着他耳际飞过，斩断背后偷袭者的麻布腰带。成串的铜钱镖叮叮当当落进积水，排列出的数字正是父亲临终前反复念叨的圆周率数列。"总警监卫队的制式暗器。"阿莱的鲨刀挑起铜钱镖对着月光，"边缘开刃手法和上个月刺杀素察夫人的凶器一致。"江临川突然拽着陆沉舟扑向龙门吊阴影，探照灯扫过的地面露出沥青修补的爪痕——与警犬训练基地搜救犬的足印完全吻合。林鹤年的手术刀划开沥青，底下渗出混着金粉的柴油。"绮年改装过的游艇燃料。"陆沉舟的呼吸喷在江临川后颈，"掺了唐人街金匠老杨的淬火金粉，遇水会膨胀。"灵车阵突然传来冰棺坠地的巨响，陈九的尸体在碎冰中缓缓抬手。江临川警靴碾过满地冰碴，看见尸体指间夹着的半张赌场筹码——边缘齿痕与温绮年葬礼上宾客佩戴的玉珏缺口严丝合缝。"沉舟少爷要不要看看筹码编号？"颂恩的镀金左轮顶住陆沉舟后腰，"正好对应温小姐在曼谷中心医院最后三天的病房号。"江临川的匕首突然刺入尸体指缝，刀锋挑起的筹码在空中翻转，背面黏着的胶卷显出血字——正是父亲卧底时期专用的密电码。陆沉舟钢爪横扫击飞颂恩的左轮，链刃绞住他的手腕："告诉总警监，他藏在冷库第三层的军火箱，今晚就会漂进昭披耶河口。"浓雾里突然冲出改装过的运尸车，车顶架着的探照灯晃得人睁不开眼。阿莱的绳镖缠住江临川的腰猛拽，两人滚进生锈的集装箱夹缝。陆沉舟的钢爪勾住运尸车底盘，链刃劈开后备箱时，成捆的翡翠原石倾泻而出——每块都刻着温家当铺的火漆印。"令尊截获的那批赃物。"林鹤年用镊子夹起石块对着灯光，"内部裂纹走向和警局证物室的编号完全吻合。"江临川的后背突然撞上集装箱内壁，生锈铁皮震落的碎屑里混着暗红色颗粒。他沾取些许在指尖揉搓，浓烈的茉莉花香混着血腥气首冲鼻腔——与父亲遇害现场提取到的土壤样本成分一致。"沉舟少爷的见面礼。"颂恩的声音从集装箱顶部传来，"总警监说江警官要是肯交出翡翠梳齿，就把令尊最后一封密信刻在陈九的墓碑上。"陆沉舟突然抓住江临川手腕冲向运尸车，链刃劈开驾驶座车窗的瞬间，江临川看见方向盘套上的刺绣纹样——正是母亲生前最擅长的双面异色绣法。仪表盘夹层掉出的平安符，金线缠枝手法与翡翠梳齿的纹路完美契合。"令尊每次交接情报都会更换接头绣娘。"陆沉舟的钢爪勾出发动机舱暗格里的胶卷盒，"上个月唐人街火灾，最后一位绣娘死在老杨的金铺里。"江临川的匕首突然抵住陆沉舟咽喉："你从三年前就开始监视我全家？""是保护。"陆沉舟用链刃挑开胶卷盒，露出里面带齿痕的翡翠扳指，"令尊给绮年的求婚礼物，内侧刻着总警监办公室的平面图。"红树林突然卷起狂风，成群的夜鹭惊飞掠过灵车阵。江临川在摇晃的车厢里看见后视镜反射的冰棺——陈九的尸体不知何时睁开了眼，溃烂的瞳孔里嵌着微型胶卷，在车灯照射下显出父亲遇害前的手语暗号。"沉舟少爷的赎罪仪式该收尾了。"颂恩的镀金左轮隔着车窗连续射击，"总警监问那批冷冻货是要埋在红树林，还是混进令尊的英烈碑水泥？"陆沉舟突然猛打方向盘，运尸车撞断防波堤护栏冲进浅滩。咸涩的海水灌入车厢时，江临川看见漂浮的翡翠扳指正缓缓沉向海底——父亲最后的手语定格在"相信链刃"的姿势，而陆沉舟的钢爪正勾住他后领往水面拖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