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入选校队的消息,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,在我的小世界里,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。
宿舍里,李思琪抱着我的胳膊,大呼小叫地嚷着“真人不露相”,非要我请客。孟梦则比我自己还要高兴,眼睛里亮晶晶的,逢人就想炫耀一下她的好朋友有多厉害。
而林晓月,则是在QQ上,给我发来了一连串的感叹号和尖叫的表情。
“啊啊啊小初!我听我们班同学说了!他们都说市一中物理竞赛队名单出来了!你真的进了!你简首是我的偶像!!!”
看着朋友们真诚的祝福,我笑着,心里却被另一份更加巨大、也更加秘密的心事所填满。季川,顾景明老师,滨海市二中……这几个词,像烙印一样,刻在了我的脑海里。
我开始以一种近乎疯狂的热情投入到学习中。我的动力,不再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,而是源于一个遥远又清晰的目标。我不知道我和他究竟还隔着多远的距离,我唯一能做的,就是不停地、拼命地,向前奔跑。
成为正式队员后,我们的训练强度和形式,都发生了质的变化。赵老师不再满足于单个知识点的讲解,而是将我们五个人,作为一个整体,去冲破那些需要融会贯通才能解决的、真正的综合性难题。
而团队的第一次磨合,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,也更尖锐。
在一次讨论课上,赵老师给我们出了一道关于粒子在非均匀磁场中运动的题目。这道题极其巧妙,有一个非常隐蔽的对称性可以利用。
文静几乎是在题目刚出来五分钟,就找到了那个关键的对称点,用一个极其漂亮、甚至称得上是华丽的技巧,给出了一个简洁的答案。她的脸上,是属于顶尖高手那种不容置疑的自信。
而我,则依旧用着我的“笨”办法,从最基本的洛伦兹力公式入手,一步步地分析粒子在每一个位置的受力,试图建立一个通用的运动模型。
“你这个方法太慢了,”文静看着我的草稿纸,忍不住皱起了眉头,“这道题的关键就是那个技巧,考试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让你这样一步步去推导。”
她的语气里没有恶意,只是一种追求极致效率的、理所当然的不解。
我的脸颊有些发烫,争辩道:“可是……如果题目稍微变一下,破坏了那个对称性,你的技巧就完全没用了。我的方法虽然慢,但是适用性更广。”
“但竞赛,考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,找到最优解。”文静寸步不让。
我们俩的争执,让空气都变得有些紧张。
“都说得很好。”
一首没有说话的赵老师,在这时开口了。他先是对文静说:“文静,你的解法非常漂亮,技巧也很娴熟,这在考场上是巨大的优势,是你最锋利的‘矛’。”
然后,他又转向我,温和地说:“夏初,你的方法虽然慢,但它回归了问题的本质,是你最坚固的‘盾’。当遇到任何没有技巧可循的新问题时,你的方法才是最可靠的。”
最后,他看着我们五个人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我选你们五个人,不是要五个一模一样的神枪手,也不是要五个一模一样的重甲兵。我希望你们能成为一个拳头,把五根手指的特长,都发挥出来。有的人负责冲锋,有的人负责防守,有的人,则负责提供方向。这,才叫团队。”
赵老师的话,让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。
为了让我们更深刻地理解“团队”的含义,在下一次集训中,他给我们布置了一道前所未有的难题——一个关于“雪崩效应”的物理建模。这个问题,不仅涉及复杂的力学知识,还包含了大量的随机性和不确定性,用任何单一的技巧,都无法求解。
团队再一次陷入了困境。文静的技巧,张悦的理论,在这里都失去了用武之地。
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,张悦忽然抬起头,看向我:“夏初,你能不能……用你的方法,模拟一下这个过程?我们不需要精确解,我们只需要知道,在不同的初始条件下,这个‘雪崩’的大致演化趋势。”
我点了点头。这一次,我不再是一个人了。张悦和文静,用她们强大的数理能力,帮我将复杂的物理问题,简化成了几个核心的数学参数。而我,则坐到电脑前,将这些参数,变成了程序里的变量。
我编写了一个简陋的模拟程序。当程序运行起来,屏幕上那由无数个小点组成的“雪坡”,在一次次的随机扰动下,开始呈现出各种形态的“崩塌”。
通过上百次的模拟和统计,我们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发现:无论初始条件多么随机,雪崩的规模和能量释放之间,似乎存在着一个奇妙的“幂律”关系。
这个由我的数据分析提供的“规律”,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张悦和文静的思路。她们立刻从这个“幂律”关系入手,反向推导,最终成功地构建出了一个能够半定量地解释“雪崩效应”的物理模型。
当我们一起,将最终的报告呈现在赵老师面前时,我们五个人,相视一笑。
所有的争执和分歧,都在这一次完美的合作中,烟消云散。我们终于明白了,什么才是真正的“团队”。
我看着身边的这些“战友”——张悦的深邃,文静的锋利,还有其他两位组员的沉稳。我第一次,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种属于集体的、可以向着同一个目标,毫无保留地交付后背的信赖与归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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