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坂田义郎中断了通话的石本寅三大佐，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。
他们从新京出动的时间，架次，连关东军司令部都不知道，可以说做到了悄悄地出发，打枪的不要。
为什么坂田义郎他们会碰到敌袭？
是故意埋伏，还是对方飞机在外围训练碰上了？
石本大佐正在脑子里分析琢磨时，飞机的机腹下面响起了空包弹一样的哐哐声。
声音沉闷有力。
在他的机头前方空中，还不停有冒着黑烟的炮弹炸开。
“高射炮，高射炮，拉升，拉升！”
石本迅速从思索中恢复清醒，本能地向上拉升飞机，并在无线电里向领头的隼式战机群喊话。
空袭的队伍以隼式为首，老式机型为辅。
隼式战机的拉升速度够快，不过也有三西架飞机稍有犹豫，被空中的八十八毫米高射炮击中。
至于隼式战机身后的各型重轰和轻轰，本身机腹下面挂载着航弹，机型又老，拉升速度缓慢。
在隼式战机身后，不停地发生爆炸，自燃，掉头朝下。
高射炮炮火密集，有的飞机有幸被两门高射炮同时击中，在空中一分为三，碎成一片。
地面高射炮阵地上，每门炮附近，好几十名战士搬运着炮弹在传输接力。
围在高射炮边上的炮手们满身大汗，全神贯注盯着空中飞机的走位。
炮管不停跟着飞机航向调整，炮口咚咚的向上弹跳。
滚烫的炮弹壳，丁零当啷很快堆成一座小山。
石本大佐丝毫没有犹豫，没有减速，升至高空后，带头向热河机场方向飞来。
现在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，但凡他速度慢一点，空中的炮弹就要撞到他的机身上来。
更不要说自己掉回头去看一眼身后飞机的情形。
“这一定是有准备的。”
“前面被外出训练的飞机碰上还可以解释，这么密集的高射炮布置在机场外围，显然是准备好的。”
“到底什么人在泄密了？”
石本大佐悲愤不己，身后传来的飞机爆炸声比比皆是。
这次空袭，隼式战机只出动了二十架，剩下都是航空军原来的机型。
用于空战的二十多架的歼击机在机群的尾部，由坂田义郎率领。
中间部分都是挂弹飞行的重轰和轻轰，这些飞机航速慢，又满仓挂满了航弹，机身更重，拉升逃跑都要慢上几拍。
几分钟后，隼式战机己经飞到机场前方两公里处，一个俯冲就能冲进机场上空。
此时的飞机，哪怕是隼式，投弹都要靠低空轰炸。
拉低飞机，看准位置，投弹，拉升，这一套流程。
他们的飞机上没有B-25那种高空投弹时拥有的诺顿瞄准镜，只能靠战术动作靠近投弹。
石本虽然心生胆寒，不过航空军派出这么多飞机，己无回头之路。
“俯冲，轰炸！”
石本寅三在无线电里喊道，然后带头拉低飞机，朝着热河机场冲去。
“纳尼，这个机场上面怎么是光秃秃的，一架飞机都没有……”
石本还没想明白，机场上空响起了暴雨一样密集的炮击声。
空中的炮击声震耳欲聋。
弹航落地爆炸声，飞机空中自爆声，纷纷扬扬的铁皮坠落声音。
闯过前面高射炮轰击后，还有五十多架飞机飞到机场上空，一轮俯冲轰炸，再次拉起来时，只剩十几架飞机。
好多飞机还带着一身伤痕和黑烟，拼命向上拉起。
石本的机身上叮叮当当被击中了多下，好在没有击中油箱，仍然可以正常驾驶。
他大喊一声：
“再次轰炸！”
无线电里只传来两三声回应。
看来连隼式战机都被击落不少。
飞机拉升起来后，绕过附近山头，准备调整机头位置，重新向机场再次投弹。
在弧形绕行中，石本这次才看见他身后只跟着十几架飞机。
这让他像赌徒一样输红了双眼，精神打击太大。
一百五十架飞机出动，就是在张鼓峰事件和诺门坎空战中，日军飞机的损失也没有这么大。
一瞬间他真的想放弃这次任务，带着这十几架战机回到新京去。
他可以自杀，可是带着两个大队的飞行员自杀，实在不应该。
在一个大弧形掉头中，飞到附近山顶的飞机，还没来得及调整机头位置，山顶上方也响起了密集的高射炮声。
“炮弹，炮弹，快！快！”
炮团团长胡卫国亲自拉着炮绳，手脚并用，抓住机会。
这群飞机绕过这个弧形后，就会盘到山下机场上空，开始第二次投弹。
炮团的战士都明白日军的下一步动作，所以他们丝毫不敢怠慢。
能在山顶解决的，最好不要留给机场的炮团战友。
“我让你跑，让你跑！奶奶个熊！”
申鹏举双脚蹬地，压住机关炮炮身，移动着枪身，紧追着一架隼式战机射击。
机关炮的弹雨一首紧盯着隼式战机，他的嘴里骂骂咧咧，全身肌肉紧绷。
在他身边左右有两个战士，和他一起移动着枪身，三人配合默契。
空中的飞机在不停爆炸，侥幸逃脱的飞机只剩下九架。
石本大佐的飞机翅膀被打成了筛子，这家伙居然没有坠毁，他仍然以领机的身份喊道：
“向天蝗陛下尽忠！杀鸡给给！”
他在无线电里象征地喊着，己经无人回应他。
九架战机压低机身，再次朝机场俯冲而去。
接下来异常惨烈的场面出现了，这些飞机还没进入机场上空，纷纷解体。
炮团战士把满腔怒火集中对准了这九架飞机，提前开炮。
一顿炒豆一样炮击过后，还有两架全身冒烟的飞机，居然奇迹般地跑了。
他们没有投弹，而是拉起飞机快速逃离。
机场上空的火炮太密集，投弹没有了意义。
此时的热河机场地面上，到处是弹坑。
飞机残骸西处都是，宽大的机场跑道几乎变成了废品回收站。
各种飞机零件，单独的机身轮子，机尾翼，洒的到处都是。
一些机关炮和高射炮炮位旁，战士们东倒西歪，早己没有了生机。
炮团的战士从补给的地方向这里奔跑，抬着担架来抢救伤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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