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藏书阁浮着松烟墨香，顾清则的广袖垂落在《测圆海镜》书页上，腕骨压着"天元术"的算式。林小满的鎏金簪尖悬在宣纸上方三寸，墨珠将坠未坠间，忽被他的青玉镇纸截住。
"林博士的簪子偏了半厘。"他指尖掠过簪头的波斯纹样，东珠映出窗棂外的杏花疏影，"正如笛卡尔坐标系里，心形线的极径公式..."
"r=a(1-sinθ)"
林小满的簪尖突然点在顾清则掌心。他腕间红绳缠着的紫竹算筹簌簌作响，被她顺势勾入指间："司业大人教得这般精细，不若示范个明白？"
顾清则的睫羽在眼下投出扇形暗影，执起她的腕子引向砚台："心形线需从π/2起笔。"松烟墨在掌心晕开时，他尾指轻颤，恰似当年解黎曼猜想时的笔锋。
"此处当转承π/3..."林小满的簪尾划过他生命线，在"少府穴"处画出优雅弧线。墨迹随脉搏跳动舒展，竟在掌纹间绽出朵并蒂莲。顾清则忽然收拢五指，将她指尖裹入温热掌心："林博士可知，这曲线在波斯算学中唤作'情脉图'？"
窗外忽地坠入永宁公主的琉璃灯，灯纱上《璇玑图》回文正对"离"字："顾司业好兴致！本宫的《牡丹亭》新词正缺个'心'字韵！"
林小满欲抽手，却见顾清则广袖一展，露出袖中《西域风物志》。羊皮卷上的波斯密码忽与掌心墨迹重合，她蓦地想起簪中暗藏的"r=a(1-sinθ)"，原是三日前他借译《长恨歌》之机，悄悄塞入妆奁的。
"公主请看。"顾清则突然执起青瓷笔洗，将残墨泼向雕花地砖。水痕漫延间，竟显出个完整的心形函数图像。永宁公主的团扇压住水渍边缘："妙极！这'死生契阔'的意境，倒比工部新制的浑天仪更精巧。"
暮鼓声里，林小满发现顾清则的玉带钩暗藏玄机。犀角雕成的算符恰是心形线参数，背面蚀刻着："θ从0到2π，恰似我见你的年年岁岁"。她抚过温润的犀角纹路，忽觉耳后一热——他的呼吸混着墨香袭来："林博士可知，这玉带本该在..."
"在什么时辰赠予心上人？"永宁公主突然从梁上翻下，石榴裙扫落满架《九章算术》，"本宫瞧这暮鼓声催，正合'宜婚嫁'的吉时！"
林小满的鎏金镯撞上青玉案，暗格里的波斯银镜突然映出两人倒影。顾清则的算盘珠不知何时拼成"∞"符号，永宁公主的琉璃灯恰将其投射到穹顶星图，与心宿二的红光交相辉映。
五更时分，林小满在译馆发现半页残稿。顾清则的朱批旁画满心形线，某处批注写着："此线当名'林氏曲线'"。而昨夜掌心的墨迹，早己被他拓在洒金笺上，裱入紫檀屏风暗层，与三十年前祖父译的《牡丹亭》残稿叠在一处。
晨露未晞时，她发间多了支白玉簪。簪身镂空处嵌着金丝函数图，日光穿过时在墙上投出连绵心形。永宁公主指着光影大笑："这'林氏曲线'，倒比御花园的连理枝更缠绵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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