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銮殿的蟠龙柱上还粘着昨日寿宴的彩绸，林小满跪在御前时，嗅到赵祭酒袖口飘来的雄黄酒味——这老头儿竟把《英语九百句》泡在药酒里驱邪。
"启禀陛下！"赵祭酒将焦黑的《论语》摔在金砖上，"昨夜子时，老臣亲眼见丙字监生在竹林摆阵！"他枯枝般的手指戳向林小满，"这群妖人围着篝火念'How are you'，惊得方圆十里的公鸡提前打鸣！"
永宁公主的团扇"啪"地打翻果盘："赵大人怎知不是公鸡想学洋文？昨日本宫教御禽司的鹦鹉说'Good night'，今晨它们竟会催更衣就寝！"
"肃静！"皇帝着奏折上的朱批，那"Happy Birthday"的笔迹还未干透，"林博士，你且说说这'妖术'可能种庄稼？"他举起户部密折，上面写着"陇右道试验田用洋文驱虫，亩产增三成"。
林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："回陛下，农户们将'蝗虫'写成'grasshopper'挂在田埂，实为心理威慑..."
"一派胡言！"赵祭酒突然抖开件血书，"京郊八十老妪状告孙女中邪——整日念叨'father、mother'，竟把祖宗牌位改成'family tree'！"
顾清则忽然轻咳一声，月白朝服拂过她颤抖的手背："臣请呈证物。"他展开的《孝经》内页上，"身体发肤"旁用簪花小楷注着"body、hair、skin"，"可见英语能助学子精研圣贤书。"
"诡辩！"礼部尚书突然出列，官帽上还沾着世子射来的纸箭，"昨日犬子背书，把'天地玄黄'记成'Sky earth black yellow'，这还不是妖术惑心？"
辩论逐渐荒腔走板。工部侍郎举证"瓦当刻洋文致屋舍坍塌"，实则是偷工减料；太常寺卿控诉"祭天雅乐混入洋词触怒雷神"，实为永宁公主强塞的生日歌；最荒唐的是京兆尹，竟说平康坊歌妓用"love song"拐带良家子弟。
"老臣有铁证！"赵祭酒突然击掌，西个小太监吭哧抬进个蒙着黑布的笼子。黑布掀开的刹那，满殿哗然——笼中公鸡昂首挺胸，字正腔圆地啼出"Good m"！
林小满的玉簪"当啷"落地。她认出这是御禽司那只总爱啄她教案的芦花鸡，定是永宁公主偷喂了半月蜜饯训出来的。
"陛下明鉴！"赵祭酒老泪纵横，"这妖术连扁毛畜生都能蛊惑..."
"赏！"皇帝突然大笑，"赏饲鸡人白银百两！重阳祭典正缺这等祥瑞！"
顾清则趁机上前："臣请奏，若能用英语译出《尚书》精髓，可否证其非妖？"他广袖轻扬，洒金宣纸上"克明俊德"译作"Promote virtue"，笔锋勾连处藏着极小的"With you"。
暮色染红丹墀时，林小满在庑廊下逮到偷喂公鸡的世子。少年皇子从袖中掏出油纸包，里面《英语速成手册》夹着情诗："昨夜我教它说'I love you'，这呆子偏要改成'爱老虎油'！"
更鼓声里，林小满发现顾清则的奏折底页画着两只公鸡——一只啼"Good m"，另一只应"Good night"，中间用朱砂勾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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