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满举着菜刀的手在发抖，刀刃上映出三十张跃跃欲试的脸——监生们腰间别着《齐民要术》英译本，手里攥着雕花萝卜当教鞭，活像群准备解剖外星生物的厨子。
"今日教学重点是..."她一刀劈开冬瓜，瓜瓤里蹦出世子藏的竹蜻蜓，"可数名词与不可数名词！"
永宁公主突然掀开蒸笼："博士！这笼馒头该用'some'还是'a few'？"
蒸腾的热气里，三十个白胖馒头被朱砂点上红印，活像批改后的英语作业。顾清则不知何时出现在灶台旁，广袖挽起露出小臂上墨迹未干的语法表："当馒头作为个体时用可数，磨成粉则..."
"顾司业慎言！"赵祭酒举着《说文解字》冲进来，"《周礼》有云：'米曰粒，麦曰颗'，岂能容尔等用洋文篡改！"
他话音未落，世子己抱着箩筐跃上案板："那鸡蛋呢？'an egg'还是'some egg'？"筐中青壳蛋随着动作滚落，在青砖地上画出诡异的复数形式"s"。
"停！"林小满抓起漏勺敲响铜盆，"像鸡蛋这种能数清的用可数名词，面粉这种..."
"博士！"小太监尖叫着扑灭灶膛火星，"王掌膳把'salt'听成'sow'，往鸡汤里扔了头乳猪！"
御膳房瞬间兵荒马乱。顾清则单手接住飞来的菜刀，刀柄上缠着写满"much/many"区别的绢帛。他忽然贴近林小满耳畔："建议用集合论讲解。"呼吸扫过她颈侧时，青铜算盘自动展开成韦恩图，将满屋食材圈进"table"与"untable"的领域。
"比如..."他拾起颗青豆掷入陶瓮，"'bean'可数，但煮成汤后..."
"就变成不可数的'soup'！"永宁公主兴奋地掀翻汤锅，泼出的豆汤在地面流淌成现在完成时结构。
酉时三刻的灾难来得猝不及防。当林小满发现世子用夜光墨在御赐瓷碗底标注"a bowl of rice"时，赵祭酒正带着太学生杀到门口。老头儿举着被篡改的《尔雅》，"释诂篇"旁赫然批注着"集体名词用单数"。
"妖女！竟敢说'米'不可数？"戒尺劈裂青砖的瞬间，顾清则的算珠弹出一道抛物线，精准打落赵祭酒手中的《康熙字典》。
"大人息怒。"他广袖轻扬，空中浮现粟米堆成的正态分布图，"若将每粒米视作独立个体..."
"那便是可数的！"世子突然从梁上倒挂下来，撒落的糯米在空中拼出"grains of rice"。赵祭酒的白胡子气得翘成现在分词，永宁公主趁机往他茶盏里偷放方糖——整整三十块，对应"thirty cubes of sugar"。
暮色染红庑廊时，林小满在库房发现惊悚现场：三百坛御酒被贴上"wine"的标签，而顾清则正用微积分计算最佳窖藏角度。他转身时衣襟散开，露出锁骨处朱砂绘制的语法表——"much"与"many"的界限恰好停在她昨日咬过的山楂糕位置。
"今日教学成果显著。"他指尖掠过酒坛上的水渍，在月光下显出"a glass of..."的笔迹，"只是..."
窗外突然传来骚动，三十个监生正追着御猫大喊："Catch the mouses！"
林小满绝望地捂住脸，终于明白为何顾清则总说——教古人英语，比证明黎曼猜想还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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