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满蹲在观星台的青砖地上，看着顾清则用青铜算盘拨出第十七个3.1415926时，终于忍无可忍地踹翻了朱砂砚台。赤色砂砾顺着砖缝流淌，在月光下蜿蜒成血色的积分符号。
"你算这玩意三天了！"她揪住对方绣着傅里叶变换纹样的广袖，"圆周率和穿越有什么关系？"
顾清则的镜片倒映着星河流转："太初历的回归年误差，恰好是π的小数点后第七位..."他突然握住她的手，在浑天仪表面画出弦函数曲线，"当月光穿过这组算珠形成的衍射光栅..."
"说人话！"
"每逢月圆之夜，"他指尖掠过她腕间的翡翠镯子，"我们教过的英语词汇量会以π的倍数增长。"
子时的更鼓惊飞檐下宿鸟。林小满突然发现，顾清则的算盘横梁上不知何时刻满了细密的英文——每颗算珠对应的数字下，都标注着《切韵》反切注音。世子前日送来的"π形蹀躞带"正缠在浑天仪支架上，金丝银线绣着"3.1415926535"的西十位圆周率。
"昨日钦天监奏报，"顾清则突然解开衣襟，露出心口处用朱砂绘制的星图，"紫微垣偏移弧度与去年今日相差π/180度。"他胸口随呼吸起伏的坐标系上，北极星正悬在"return"的英文标注处。
林小满的簪子啪嗒掉在地上。她突然想起七天前，永宁公主拿着绣绷来问"无限循环小数怎么用苏绣表现"，当时自己随口说了句"像月亮缺了又圆"。
"所以..."她颤抖着指向天穹，"每月十西日戌时三刻，当月亮呈现87.6%的照明度..."
"就是我们回归概率的峰值。"顾清则的算珠突然悬浮成克莱因瓶结构，将月光折射成彩虹光谱，"不过需要满足两个条件..."
卯时初刻的藏书阁，林小满终于见识到古人解数学题的疯狂。三十名监生将《周髀算经》拆成活字，在青砖地上铺出首径三丈的π形迷宫。世子提着灯笼在迷宫里狂奔，每踏过十步便高喊一位圆周率数字，永宁公主带着宫女在檐角挂算珠风铃，每个铃铛的撞击频率对应特定数值。
"疯了...都疯了..."她揪住正在给《九章算术》标英文脚注的顾清则，"你究竟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？"
"不过是把《割圆术》讲义改成了探案游戏。"他广袖轻扬，空中浮现出阿基米德计算π的几何模型，"谁先算到第一千位，就能获得..."
"获得什么？"
顾清则突然俯身，松香气息拂过她耳垂："我藏在《诗经》里的情书坐标。"
暮色染红琉璃瓦时，林小满在御花园发现惊悚一幕：八位翰林学士正用北斗七星的方位摆算筹，每根竹签都刻着英文数字。赵祭酒举着放大镜核对《大衍历》，突然捶胸顿足："原来太史令说的'周三径一'，竟是这个π！"
戌时三刻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。顾清则拽着她冲进观星台，青铜算盘在雷声中迸发蓝光。九十一颗算珠裹挟着雨滴浮空，拼出莫比乌斯环状的无限小数。
"还差最后一位。"他湿透的襕衫贴在胸膛，心跳声与算珠震动同频，"需要你..."
震耳欲聋的雷鸣中，林小满突然想起穿越那日的考场。她抓过顾清则的衣襟，对着他染雨的唇吻了上去。
"3.1415926535..."
纠缠的呼吸间，他念诵的圆周率突然卡在第五百二十位。檐角铜铃应声而碎，暴雨在青砖上冲刷出克莱因瓶的纹路。
子夜时分，林小满在藏书阁发现顾清则的演算纸——最后那位缺失的数字旁，用朱砂画着颗小小的心形函数图。而她的《英语教案》扉页上，不知何时多了行银钩铁画的批注：
「当月光照亮第1314位小数时，我们的概率将达到100%」
宫墙外传来监生们的夜诵，世子把圆周率编成了《蒹葭》的调子。林小满望着窗棂间漏下的月光，突然觉得这个能用星象写情书的男人，比任何数学猜想都难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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