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霍普斯曼办公室出来时，一行人神情各异，维德和托马斯对视一眼，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复杂，他们在教授手底下做了五年的学生，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他，可能这就是面对天才与普通人的区别吧！
在心里把多余的情绪丢掉，维德欣慰地拍了拍儿子头：“感觉如何？”
“很糟糕。”维里塔斯盯着窝在母亲怀里，呼呼大睡的芙洛菲忒，突然回头跑进办公室，抿嘴，不死心地对着面容严肃的教授再次问道：“您真的不打算收下芙洛菲忒吗？她只比我笨一点点。”
“你的时间和精力很宝贵，不应该把它们用在与知识无关的东西上，维里塔斯·拉帝奥。”对着眼前的人，霍普斯曼丝毫没有记忆错乱的迹象，或者说，从始至终他一直都是个清醒且严格的学者：“下午来实验室，你对科学实践缺乏系统的操作指导。”
即便心情不好，维里塔斯还是答应了，他确实需要学习更多的知识：“老师，我能带芙洛菲忒一起来吗？”
“不能，以及，不用称呼我为老师，你的老师另有其人，你可以叫我霍普斯曼·劳·埃尔曼迪森·多托尔。”
走进来捞孩子的维德第一次听到教授如此介绍自已，当初他刚进实验室时，可没有称谓上的优待，学者的双标实在太直白了。
“维德·拉帝奥，似乎很久没见过你了，你是来交论文的吗？”
维德：“……”
回去的路上，维里塔斯问他：“荣德是谁，霍普斯曼说他会是我的老师。”
男人顿了许久才回答：“享有永久教席的数学系教授，也是霍普斯曼教授的老师。”
据他所知，这位“师祖”在他入学那个时候，也就是至少八年前，就不收学生了。
“对了，维里塔斯，你为什么非要带芙洛菲忒一起上学？”
“我不想她成为笨蛋。”男孩儿眉头紧皱，突然抬头提议道：“你们能不能把她的抚养权交给我，我会尽我所能消灭她身上的愚蠢病毒。”
维德微微一笑：“不要以为当了我的‘师叔’就可以领养我的女儿，虽然她从不叫你哥哥，但可是很乐意喊我爸爸。”
……
安梨是被一阵喧闹吵醒的，睁开眼睛，似乎身处一个宴会中，水晶灯与高脚杯，衣着考究的侍者站在一旁，要不是窝在便宜妈妈熟悉的怀里，她还以为又穿越了。
“哦天哪，她好像醒了，真是一对漂亮的眼睛，应该用最昂贵的宝石相衬。”浮夸的声音听着很年轻，大概是和这辈子的父母一个年龄段的人，然而宴会里的声音太过嘈杂，无数人的心声源源不断地灌入她的耳朵，使得她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别的。
见小女孩儿神色恹恹地靠在母亲怀里，不哭不闹，对方似乎更加怜爱了：“玛索，去把我上个月拍到的蓝铂项链拿过来，芙洛菲一定会喜欢的。”
侍女应声离开了，见状，贝拉微微皱眉：“不用如此客气，尤菲，芙洛菲忒只是一个孩子，她――”
“客气？不，亲爱的，我只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可爱的孩子，送她一份小礼物而已，感谢她天使般的容颜，让我早已被恶臭金钱满足的内心，又稍微多了一丝丝快乐。”
贝拉：“……”
尤菲是她的大学同学，虽然她们已经许久没有联系了，但上学时的情谊做不了假。一个小时前她突然发消息，热情地邀请他们共进午餐，她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见面，到了才发现她家正在进行一场宴会。
在聊了几句，对方紧紧围绕着她的议员丈夫对这颗星球的奢侈品牌大谈特谈后，贝拉这才意识到，她不该来的，时间已经改变了她记忆中的朋友。
前厅，绅士聚集的沙龙里，维德的想法和她一样，他推开那些饶有兴趣的看客，牵上儿子：“抱歉，先生们，我们不得不离开一会儿，如果你们想继续听维里塔斯的观点，可以期待他以后在银河展厅开设讲座，一定不收你们门票。”
“不，如此有趣的观点，门票必须得翻倍。”有人借此高谈阔论，吸引全场的眼光：“整个赫拉塔星系围绕某个死亡的白矮星公转，多么有趣的设论，天文中心应该给这位小天才颁发奖章！”
看得出来，他确实是真心实意夸赞，但想出风头的心思也是真的，不然不会连意思都没搞明白，便急匆匆地下结论。
这番曲解把维里塔斯听得直翻白眼，要不是维德动作够快，估计会被这些人愚蠢的论调激出厌蠢症。
这个家的男主人，也就是那位议员先生将他们送出了宴会厅：“拉帝奥先生，真的不考虑做些天文学相关的课题吗？资金方面完全不是问题。”
“抱歉，我的老师霍普斯曼·劳·埃尔曼迪森·多托尔教授说过，物理学的天空飘着两朵乌云，一朵叫天体，一朵叫量子，普通人妄图在乌云下躲雨，只会淋成落汤鸡。”
这位议员先生虽然满头雾水，但他还是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：“确实，霍教授说得对。”
维里塔斯深吸一口气，扭头看向别处，看到母亲抱着妹妹迎面走来，紧绷的呼吸这才放松下来。
跟这些人比起来，芙洛菲忒聪明太多了，或许，他以后不应该再叫她笨蛋。
即便安梨刚刚被宴会上那声势浩大的心声折磨，听到他心声，也不免抬起头，有气无力地冲他笑了笑：“谢谢你夸我哦，但是傻瓜比笨蛋强在哪？”
“植物比动物头脑简单。”他在心里认真解释。
安梨实在没忍住，踢了他一脚，脖子上那颗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晃了男孩儿一眼：“为什么把实验材料戴在脖子上？”
“哦，亲爱的小绅士，这可不是实验室里的石头，而是经过星际和平鉴定部门认可的珍贵宝石，它的颜色和芙洛菲的眼睛一模一样呢。”尤菲优雅地走过来，挽上丈夫的胳膊。
维里塔斯不再开口，对于连他妹妹的名字都会叫错的人，他懒得搭理。
只是，在一家人坐上托马斯的车后，他认真地看着芙洛菲忒：“不要听她胡说，你的眼睛一点也不像石头。”
“那像什么？”远离嘈杂的环境后，安梨精神好多了，不由好奇地问道。
男孩儿仔细观察她的眼睛，最后点了点头：“什么都不像。”
以为被耍了一通的安梨十分生气。
“现在像多莫巨蜥。”
安梨扑了过去：“那现在呢？”
“想吃人的多莫巨蜥。”
车内顿时洋溢着欢快的气息，就连开车的“托马斯”，都忍不住按下宽大的帽檐，轻哼起了歌儿：“牛仔的家乡，黄沙掩埋的地方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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