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旧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荒漠,黄沙裹挟着泥土的气息,蛮荒的土地孕育出一群群游牧民族,埃维金氏族便是其中一支。
“卡卡瓦夏,你们别玩了,该吃饭了。”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站在远处的呼唤他们,年轻的面容美丽又坚韧,就像他们大篷车上的装饰彩带一样,永远在风中热烈地飘扬。
安梨其实不爱玩沙子,但她好像到哪儿,都只能玩沙子,她抬起头:“喂,我真不想吃土豆了,能不能想想办法。”
“抱歉,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。”卡卡瓦夏眯起眼睛,似在躲避风沙,又似乎只是单纯地想笑:“还有,它不叫土豆,叫撒弥嘢。”
“你不会把这一切当真了吧,清醒一点,我们只是阴差阳错踏进了过去的时空,想办法回去才是正经要做的!”她快要被这里毒辣的太阳晒化了,难得打起精神警告,可惜,只换来了对方一句不轻不重的“我知道”。
他真的知道吗?安梨望着天边的落日,没精打采地跟了上去,希望今晚不会有持刀的野人突然闯过来打扰他们的好梦。
火堆上己经吊起了锅,美达拉用勺子舀出两碗撒弥嘢,招呼两人过来,她是卡卡瓦夏的姐姐,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。
安梨跟着卡卡瓦夏,围着火堆坐了下来,燥热的火苗将她的脸烤得通红:“唉!”
她对着碗里的糊糊重重叹了口气。
见没人理她,只好悻悻地端起碗,把里面的东西胡乱往肚子里倒,挨饿的滋味并不好受,她不想经历第二次。
看见她把东西吃光,美达拉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:“明天就能走到新的部落,到时可以和他们交换物资,就可以不用天天吃撒弥嘢了。”
“是吗,那真是太好了。”安梨仰头,勉强冲她笑了笑,虽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,但美达拉还是太善良了,舍不得让她难过呢。
“你应该像卡卡瓦夏一样,多笑一笑,看见你笑,大家的心情都神奇地变好了。”美达拉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,这个卡卡瓦夏捡回来的孩子,可能是另一个『卡卡瓦夏』,“芬戈妈妈一定也很喜欢你笑起来的模样。”
芬戈妈妈是他们信仰的母神,据说是个有着三重眼的神明,祂慈爱宽容,祂庇佑着所有埃维金人。
“您的眼睛如伟大的埃格玛,一只装大地,一只盛天空,剩下一只收纳了星星和太阳……”周围不止他们一家,落日的余晖中,吃饱喝足的人们唱起了母神的赞歌,有人掏出了西塔琴伴奏,歌声悠扬,安梨忍不住托腮,出神地望着他们。
这首歌她己经听过很多次了,每个人唱得都不一样,她突然扭头问卡卡瓦夏:“埃格玛是什么意思?”
“是传说中拯救过所有埃维金人的大篷车。”他一点一点把碗里剩下的食物都刮干净。
“喂,太敷衍了吧!”这里面一定还有故事,真的不跟她讲讲吗,安梨只好继续托腮听人群的演奏。
几十辆大篷车养活了这群埃维金人,在遭遇了卡提卡人针对他们的第一次大屠杀后,氏族的人口减少了大半,据说,他们以前拥有上百辆大篷车,车轮驶过茨冈尼亚的大半土地。
埃维金人被冠以“蜂蜜”之名,所到之处总是充满歌声与欢乐,如何快速地与陌生人建立良好关系,他们在这方面可谓天赋异禀,是天生的商人,大篷车是他们的谋生的工具,也是他们满载欢乐的家。
所以,将信仰神明的眼睛比作大篷车,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,安梨不再纠结。
太阳己经完全下山了,星星挂在了天上,火堆旁唱歌的老约瑟收起了琴,冲唯一的听众晃了晃手:“丫头,想学吗,这可是吃饭的手艺,五枚塔安巴怎么样?”
果然是天生的商人,安梨竟然觉得这价钱很公道,其实,五枚塔安巴能换回一车的土豆,够他们三个人吃好几个月了。
“太贵了。”她的埃维金语学得一般,带着明显的外地口音,听得老约瑟嘎嘎笑――他大概是唱多了这类民族歌,激动起来嗓子就变得很奇怪。
“不贵,一点也不贵,你过来,我教你认调。”
美拉达在准备明天要用到的交换商品,卡卡瓦夏在一旁帮她,安梨想了想,还是走了过去:“我不学调,我学歌词,要关于芬戈妈妈的词。”
卡卡瓦夏不告诉她,她就自己找,这地方的神有三重眼睛,说不定跟她量子之海里的有关联。
“好好好!”老约瑟看起来高兴极了:“你很受芬戈妈妈的喜欢,祂知道你喜欢祂,也一定会很高兴的。”
“首先声明,我没有钱给你,但可以给你这个。”她掏出兜里的奇巧零食,拿出一颗:“是我哥哥给的,味道…还不赖!”
“好好好,唱一首你这丫头绝对没听过的。”老约瑟拉长嗓音,“地下的黄沙还没苏醒,您的目光就己经落在了这片土地……”
一首歌就是一个故事,安梨听了三首,心满意足地离开了,临走前,给了一颗奇巧零食作为报酬,见老约瑟扔进嘴里,酸得脸上的皱纹缩成一堆。
她笑嘻嘻地离开了,老约瑟缓过劲儿来,想让她回来,却发现嗓子不再嘎嘎乱响,于是,也乐了起来。
天上的星星转了大半圈,商队终于安静下来,在美达拉的催促下,安梨磨磨蹭蹭地钻进大篷车:“我不要睡中间。”
“可是,你睡觉很不老实,会撞到锅和碗盘。”卡卡瓦夏己经躺下盖好被子了。
“就不能把它们放别处吗!”
“不能,这里很小,姐姐好不容易放好的。”他想了想:“你乖乖睡觉,我给你讲埃格玛的故事。”
“哼,这还差不多。”她钻进被子里,只露出一只脑袋:“你要原原本本仔仔细细讲清楚。”
“好吧好吧,你还真会折磨人。”
于是,卡卡瓦夏翻了个身,侧头看着她,声音轻柔地讲起了姐姐以前跟他讲过的睡前故事:“大地上还没有沙子的时候,天上下了十年的雨,人们绝望地向天空祈祷:‘神啊,我们为什么会出生在这个世上,难道就是为了看一眼这个糟糕的世界吗?’
“祈祷完,从天上突然飞下来一个很大、很大的大篷车,它载着所有人逃离了地面,首到洪水褪去,才将人们放回大地。
“离开大篷车的时候,有人突然问它:‘神明啊,我们该如何称呼您?’
“大篷车突然化成一尊金光闪闪的神像,祂有三重眼睛,绚丽夺目……”
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,男孩儿没有继续讲下去,他盯着女孩儿精致的面容,终于露出了复杂的神色。
芬戈妈妈,是你在帮我吗,如果这是一场梦,真希望它永远都不会醒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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