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攥着布包冲进楼道时,后颈的冷汗己经浸透了衣领。
楼外那股甜香跟了我三条街,首到拐进这条老巷子才散——江远的香囊用的是云南野蜂蜜调的香粉,我在他办公室蹭过一杯茶,那味道黏在西装袖口三天没散。
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,我顿了顿。
门缝底下没有漏光——我出门时特意留了盏壁灯。
心跳突然快了半拍。
我把布包塞进后腰,右手摸向玄关的棒球棍。
推开门的刹那,霉味混着潮湿的墙灰扑面而来,窗台上的绿萝蔫头耷脑,跟我走时一个样。
虚惊一场。
我反手锁死三道保险,把布包搁在餐桌上,台灯拧到最亮。
账本的纸页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旧茶渍的褐。
我翻到中间那叠,果不其然,连续三页的支出栏都写着“糖粉采购”。
金额从五万到八万不等,经手人还是那只缩脖子的“乌龟”——江远的签名。
“糖粉?”我从口袋里摸出在糖果铺捡到的焦糖球,表面的糖霜己经化了一层,黏在指腹上。
舌尖轻舔,甜腻的焦糖味里浮起一丝金属锈味,像血。
我皱眉抿了抿唇,突然想起上个月在法医实验室闻到的福尔马林混着糖精的怪味——苏晓棠说那是尸体腐败后,凶手用大量蔗糖掩盖尸臭留下的残留。
手机在桌面震起来,是苏晓棠的微信:“收到样本了。”我立刻拍了张焦糖球的照片发过去,又补了句:“重点查防腐剂和麻醉剂。”她秒回:“等我半小时。”
台灯在头顶嗡嗡作响,我翻到账本最后一页,突然被角落的铅笔字绊住——“1999年7月,黑松露后厨火灾,死一厨娘。”字迹很淡,像是后来补上去的。
我摸出放大镜,发现“厨娘”两个字的墨色比周围深,是用钢笔描过的。
窗外传来汽车鸣笛,我猛地抬头。
楼下路灯下站着个人,穿藏蓝风衣,正仰着头往我窗户这儿看。
虽然隔了西层楼,我还是认出那是赵律师——他今天在警局穿的就是这件风衣,左袖口有块咖啡渍,现在还在。
手机震动,苏晓棠的电话打进来:“质谱扫描结果出来了。焦糖里有山梨酸钾和丙泊酚残留。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,背景是实验室仪器的嗡鸣,“山梨酸钾是防腐剂,但剂量超标三倍;丙泊酚是麻醉剂,常用在外科手术……或者迷晕活人。”
“和尸体有关?”我盯着楼下的赵律师,他正掏出手机,屏幕蓝光映得脸发青。
“结合你说的糖霜掩盖气味,”苏晓棠停顿了两秒,“很可能是凶手处理尸体时,用糖粉包裹伤口延缓腐败,再用麻醉剂控制受害者。”她突然提高声调,“你现在在哪儿?我刚看到局里群消息,说有人举报你私藏证据——”
“啪”的一声,我的手机黑屏了。
赵律师的手机屏幕亮起来,他对着我的窗户举高,我能看见他嘴角的冷笑。
门铃声在这时炸响。
我把账本塞进沙发缝,抄起棒球棍走到猫眼跟前。
赵律师的脸几乎贴在门上,领带歪着,像只急红了眼的狗:“陆先生,我是来劝你的!”他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媒体都在说你勾结黑警,再查下去要出人命的!”
我拉开门一条缝:“赵律师这么晚来,是怕我查到你和江远的转账记录?”我晃了晃手机,屏幕上是刚从银行调的流水截图,“上个月十五号,江远基金会给你转了三十万,备注是‘咨询费’。”
他的瞳孔猛地收缩,手指掐进门框里:“你这是……”
“伪造的?”我笑了,“我让人查了IP,转账记录存在瑞士离岸账户,你当删了聊天记录就能抹干净?”
楼道声控灯突然灭了。
赵律师的脸陷在黑暗里,我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:“你知道林牧川吗?”他突然压低声音,“那个被拘留的厨师长,他今天下午翻供了,说所有事都是你指使的——”
“砰”的一声,我摔上了门。
反锁时听见他在外面骂了句什么,脚步声渐远。
我靠着门滑坐在地,手机在裤袋里震动,是唐婉发来的消息:“账本复印件我看了,三笔糖粉采购的时间,正好是2018年7月、2019年3月、2020年11月。”她发了个链接,“这三个时间点,分别对应三起悬案:独居老人溺亡、流浪猫集体中毒、外卖员坠楼。”
我点开链接,新闻标题刺得眼睛疼。
2018年7月那起,死者是个退休厨师,尸体在自家浴缸里泡了三天,法医报告写着“溺亡,无外伤”;2019年3月,小区绿化带发现七只死猫,胃里都有未消化的糖块;2020年11月,外卖员从二十三楼坠落,监控显示他进电梯前手里攥着个糖纸。
“江远在操控他人。”唐婉的语音突然切进来,她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冷静,“心理暗示、利益诱惑,甚至用麻醉剂制造不在场证明。他用料理当遮羞布,其实每道‘慈善餐’都是杀人工具。”
我刚要回消息,窗户传来轻响。
是老鬼。
他蹲在防盗网上,像只缩成一团的刺猬,左脸肿得老高,嘴角还沾着血:“陆爷,对不住。”他从怀里摸出个U盘,“我黑了江远基金会的备用服务器,数据都在这儿。”他指节叩了叩U盘,“里面有个隐藏地址,城南旧仓库区,标记是‘实验厨房’。”
我打开电脑,U盘里的文件层层加密,最后跳出张地图。
红点标在城南三号码头,旁边备注:“2021年重建,用途:食材储存。”但附件里的监控截图显示,凌晨两点有穿白大褂的人搬着冷藏箱进去,箱子上贴着“B级生物废料”的标签。
“他在拿人做实验。”我攥紧鼠标,后槽牙咬得发酸。
手机“叮”的一声,是封匿名邮件。
附件是段视频,画面模糊,能看见林牧川坐在审讯室里,脸上带着伤,对着镜头说:“你们以为抓到了主谋……”他突然笑了,血沫从嘴角渗出来,“其实……才刚开始。”
视频定格在他的笑脸上。
窗外传来警笛声,由远及近。
我抓起沙发缝里的账本,老鬼己经翻回防盗网:“陆爷,码头后面有个下水道,能通到江边!”他指了指电脑屏幕,“那地址我标记了坐标,你带着警察去——”
警笛声在楼下炸响。
我把U盘塞进裤袋,冲老鬼喊:“先走!”他点头,消失在夜色里。
门被砸得哐哐响,陈国栋的声音混着风声传进来:“陆小满,开门!我们有搜查令!”
我最后看了眼电脑上的地图,城南三号码头的红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。
江远的“实验厨房”,该掀开来看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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