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U盘往裤袋里按了按，金属边角硌得大腿生疼。
楼下警笛炸成一片，陈国栋的声音混着砸门声撞进耳膜：“陆小满，配合调查！”我扫了眼电脑上的三号码头坐标，突然想起老鬼临走前那句“标记是实验厨房”——或许江远早把仓库伪装成了别的样子。
门“哐当”一声被撞开时，我正把账本塞进茶几夹层。
两个穿警服的冲进来，钢盾撞翻了沙发，陈国栋跟在后面，警徽在顶灯底下闪得人眼花。
他目光扫过我，又扫过开着的电脑，喉结动了动：“有人举报你藏毒。”
“藏毒？”我笑了，指了指电脑屏幕，“陈队，不如先看看这个？”
半小时后，我坐在警车后排，陈国栋把车开得飞快。
他从后视镜里瞥我：“老鬼说的地址，你确定？”“不确定。”我摸出U盘晃了晃，“但江远基金会的备用服务器不会平白无故标记这个地方。”车窗外的霓虹灯往后退，我盯着导航上的“城南三号码头”，胃里像塞了块冰——如果老鬼的情报是真的，里面可能不止“实验”，还有人命。
三号码头比我想象中安静。
夜色里只亮着一盏昏黄路灯，照着“甜时烘焙教室”的木招牌。
玻璃橱窗摆着马卡龙和可露丽，奶油裱花在射灯下泛着柔光，完全不像藏着“生物废料”的样子。
陈国栋把车停在巷口，皱眉：“这是教人做蛋糕的？”
“越普通越安全。”我扯了扯外套，“我进去看看。”
推开门的瞬间，甜腻的黄油香裹着烤箱热气扑过来。
前台小姑娘抬头笑：“先生是来报名的？我们今晚有马卡龙体验课。”我盯着她胸前的工牌——“小芸”，指甲盖大小的粉色贴纸贴在“芸”字上，像朵被揉皱的花。
“帮我登记。”我掏出手机扫码，付款页面跳出“江远慈善基金会”的收款方。
教室里己经坐了七个学员。
烤箱“叮”的一声，助教端着托盘过来，杏仁粉的香气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——是氰化物？
我喉结动了动，假装拿马卡龙，舌尖轻轻碰了碰饼壳边缘。
苦杏仁味在口腔里炸开，我手指猛地收紧，马卡龙碎在掌心。
“同学小心。”助教递来湿巾，我抬头时瞥见她袖口——手腕上有道淡紫色勒痕，像被什么金属环长期束缚过。
她转身时，墙上的油画晃进视线。
我眯起眼——那不是普通的静物画，是张列满名字的清单。
“2018.7.15 李建国（退休厨师） 乳糖不耐受 毒发时间：餐后2小时 配方：含杏仁膏的舒芙蕾”
“2019.3.22 流浪猫（七只） 喜食甜食 毒发时间：食后30分钟 配方：含士的宁的太妃糖”
“2020.11.7 王强（外卖员） 糖尿病 毒发时间：注射后1小时 配方：含胰岛素的慕斯”
我摸出手机假装拍照，镜头对准清单。
纸张边缘泛着黄，字迹是标准的印刷体，每一行末尾都画着小蛋糕的简笔画——和江远慈善晚宴的菜单LOGO一模一样。
“陆侦探看得很认真？”
我后背一僵。
唐婉的语音突然在耳边响起，是我出门前藏在衣领的微型耳机。
“我刚分析完江远近三年的演讲录音，他总说‘料理是最公正的审判’。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，“清单上的‘配方’，其实是他定制的杀人方案。”
手机震动，是苏晓棠发来的消息。
她刚比对完法医数据库：“清单上的死者，体内都检测出神经毒素。剂量精准到微克，像用天平称过。”我捏着手机，指节发白——这哪是杀人，是江远在玩“料理游戏”。
教室角落的冰柜突然发出“嗡”的一声。
我借口接水绕过去，金属柜门上结着薄霜，锁孔里插着把黄铜钥匙。
我蹲下身假装系鞋带，钥匙“咔嗒”落进掌心。
拉开柜门的瞬间，冷气裹着腐肉味冲出来。
三具尸体叠着码在里面，最上面的是个穿厨师服的男人，皮肤冻得发青，嘴角沾着巧克力渣。
我胃里翻涌，掏出手机录像，镜头扫过他微张的嘴——一枚银勺卡在齿间，勺柄刻着“J”。
“J组织？”我喃喃出声。
三年前轰动一时的连环投毒案，死者口中都有刻“J”的银器，警方至今没抓到主谋。
原来江远才是藏在背后的“审判者”。
“第五次审判即将完成。”
机械音从头顶的通风口传来。
我猛地抬头，天花板的百叶窗正渗出淡蓝色气体。
“有毒！”我吼了一嗓子，学员们尖叫着往门口跑。
我拽出腰间的防毒面具（出门前苏晓棠硬塞的），冲过去拔冰柜电源。
“叮——”
搅拌机突然启动，屏幕亮起血红色字：“欢迎加入我们的餐桌。”
灯“啪”地灭了。
黑暗里有皮鞋声，很慢，像钟表的秒针在走。
我握紧手机，录像的红光映出一道影子——白大褂，高筒厨师帽，面罩上沾着奶油渍。
他停在我两步外，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丝绸：“陆侦探，我等你很久了。”
“江远？”我喉咙发紧。
“江先生只是我的棋子。”他摘下手套，指尖抚过冰柜边缘，“你尝过自己的血吗？应该比马卡龙更甜。”
通风口的气体还在往屋里灌，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。
面罩起了雾，只能看见他面罩下的眼睛——很亮，像两盏等着添油的灯。
“最后一道菜，需要活的食材。”他朝前迈了一步，影子罩住我。
黑暗里，我摸到冰柜边缘的银勺。
金属凉意顺着掌心爬进血管——这或许是我最后的筹码。
他的手己经搭在我肩膀上。
“陆侦探，”他的呼吸喷在面罩上，“准备好上餐桌了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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