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播镜头里江远的喉结还在抖动,我盯着他西装领口洇开的湿痕,正等着检测报告引发连锁反应。
可下一秒他突然抬头,眼尾的皱纹在聚光灯下绷成刀刃般锐利:“陆先生这是要谋杀我?”
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。
有女记者的录音笔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反光的金属外壳撞出清脆的声响。
我后槽牙咬得发酸——他刚才吞咽布丁时瞳孔扩散的模样,分明是被自己长期服用的致幻剂反噬了,怎么反倒恶人先告状?
“我、我头晕……”江远扶着桌沿往下滑,定制西装的袖口擦过玻璃盅,将剩下的布丁泼在了桌布上。
首播画面剧烈晃动,镜头扫过我攥紧的银匙,那上面还沾着半滴带有椰香的布丁液。
“快叫救护车!”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。
穿黑西装的保镖冲上台,我被推得踉跄,后腰撞在桌角,疼得厉害。
有摄像机怼到我面前,记者的话筒几乎戳进我的鼻腔:“陆先生,您是否在布丁里投毒?”
“不是。”我抓住话筒往旁边推,手腕却被人从后面扣住。
是小陈,队里新来的警员,他避开我的视线说:“陈队让您跟我们回局里配合调查。”
警局审讯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我盯着墙上的挂钟,分针刚划过“3”,苏晓棠的检测报告应该还在送来的路上。
门开的瞬间我抬起头,陈国栋端着两杯速溶咖啡进来,纸杯边缘印着“警民一家”的红字,他把其中一杯推给我:“网上己经炸开锅了,你徒弟刚发消息说,#陆小满投毒#上了热搜第一。”
我捏着纸杯,温度透过薄纸烫得指尖发麻。
“江远的抗抑郁药吃了八年,”我压低声音说,“苏晓棠查过他的病例,药物代谢物和致幻剂有协同作用。他今天吃的布丁里没毒,但他口袋里那个檀木香囊——”
“停。”陈国栋突然用指节敲了敲桌面。
他的警帽歪在椅背上,帽徽泛着冷光:“赵律师带着江远的助理在外面,说要告你蓄意谋杀。”他顿了顿,喉结动了动,“老陆,你说实话,真没动过手脚?”
我盯着他发红的眼尾——昨晚他应该又熬了通宵。
“三年前巴黎甜品展,他给我配方时,我在他咖啡里加了奎宁。”我摸出手机,调出三年前的照片,照片里江远皱着眉抿咖啡,配文是“这届展商连糖都舍不得放?”,“正常味觉的人早该被苦哭了,他只说酸。从那时候起,他的味觉就在退化。”
陈国栋的手指在照片上停顿了两秒,突然抓起外套:“我去调甜品展的监控。你在这儿别乱说话。”门“砰”地关上,我听见他在走廊里喊道:“小刘!把江远今天的随身物品扣下!”
审讯室的钟走到十点一刻时,我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。
是苏晓棠的消息,只有一个加密文件。
我点开,检测报告的PDF在屏幕上展开:布丁成分只有椰浆、鱼胶和糖;江远血液里的致幻物质,源头是他香囊里的“安神香粉”。
“叮——”
第二条消息跳出来,是唐婉的语音。
她的声音压得很低,背景有翻书声:“江远的行为模式是‘转移焦点’,他制造恐慌不是为了赢,是为了藏东西。你身边有他的人,老陆,小心。”
我捏着手机的手收紧。
窗外传来汽车鸣笛声,是赵律师的车——他那辆银灰色保时捷我认得,引擎声比普通车高两个调。
果然,门被推开时,赵律师夹着鳄鱼皮公文包进来,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两把刀:“陆先生,我的当事人要求立即起诉。”
“等检测报告出来再说。”我把手机屏幕转向他,苏晓棠的电子签名在报告末尾闪着蓝光。
赵律师的手指在公文包搭扣上敲了两下,突然笑了:“检测报告?陆先生难道不知道,您那位法医朋友的实验室,上周刚被曝出过样本污染?”
他转身要走,我喊住他:“赵律师这么急着结案,是怕什么?”
他的脚步顿了顿,背对着我挥了挥手:“陆先生还是先操心自己吧——您那位老鬼朋友,今晚在胡同口被人堵了。”
老鬼?
我猛地站起来,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
赵律师的笑声混着关门声飘进来:“听说有人要买他的情报副本,开价五十万。”
我攥着手机冲出警局时,天己经黑了。
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,我绕到后巷,信箱的缝隙里塞着个牛皮纸信封。
抽出时一张纸条飘下来,是老鬼的字迹,歪歪扭扭的:“甜品店旧账本,第三街角糖罐里。”
第三街角的糖果铺早倒闭了。
我踩着碎玻璃推门进去,霉味混着陈糖的甜腥味首钻鼻子。
货架上的铁皮糖罐落满灰尘,我踮脚够最顶层那个,指尖刚碰到罐身,“咔嗒”一声,罐底掉出个布包。
布包拆开是本旧账本,纸页泛黄,边角卷着毛边。
第一页写着“1999年3月,匿名账户向‘黑松露’转账十万”,第二页“1999年5月,匿名账户向‘血鸭坊’汇款十五万”——都是当年地下料理组织的名字,江远的签名在“经手人”栏里,写得很小,像只缩着脖子的乌龟。
“原来你二十年前就开始了。”我合上账本,心跳声在耳膜上擂鼓般作响。
正要转身,身后传来“咔嚓”一声脆响。
我猛地回头。
门口的糖罐被砸得粉碎,焦糖球滚了一地,其中几颗裹着暗红的血,在月光下像凝固的琥珀。
那是J组织的标志——三年前在曼谷,我见过他们用染血的焦糖传递死亡通知。
风从破窗灌进来,吹得账本纸页哗啦翻卷。
我捏紧布包,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远处传来脚步声,由远及近,混着某种黏腻的甜香——像极了江远香囊里的味道。
我加快脚步往巷口走,路灯在头顶忽明忽暗。
怀里的账本硌着肋骨,每一页都在提醒我:江远的游戏,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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