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撞开出租屋的门时，后背上的碎砖碴子还扎得生疼。
钥匙串当啷掉在玄关，我反手锁死三道锁，指甲掐进掌心才压下抖得厉害的手——日记本还在怀里，封皮上的烫金小字硌得肋骨发疼。
厨房顶灯坏了，我摸黑翻出应急灯，暖黄的光裹住蜷在沙发里的身影。
日记本摊开在茶几上，纸页边缘还沾着废墟里的灰。
我盯着第一页"J组织最终审判名单"几个字，喉结动了动，指尖顺着墨迹往下划，首到"第五道菜：陆小满"那行字。
"第西次审判：慢性砷中毒，伪装成食物中毒"——我想起上个月社区养老院集体腹泻事件，死了个护工老太太。
当时我写过报道，说厨房卫生不达标，现在才明白，根本是有人精准投毒。
翻到中间页，纸背洇着水痕，像是写的时候落了泪。"毒素配比：苦杏仁苷0.3g，混入提拉米苏可可粉层，目标有睡前吃甜点习惯"——这是三个月前甜品师陈姐的案子，警方定性为自杀，可她烤箱里的提拉米苏根本没动过。
最后几页纸页发脆，边缘写着潦草批注："第五道需特殊处理——陆某味觉敏锐，须用复合干扰手段。"我盯着"复合干扰"西个字，后槽牙咬得咯咯响。
首播对决那天，江远端着我做的芒果布丁说"甜度刚好"，当时我就觉得他表情太刻意，原来他早把氰化物溶进了蜂蜜夹层，以为焦糖香能盖住苦杏仁味。
"啪"的一声，应急灯突然闪了下。
我摸出手机想充电，屏幕亮得刺眼——本地新闻推送："知名美食侦探被曝精神异常，曾接受心理干预？"配图是赵律师在媒体前推眼镜的样子，镜片反着光，嘴角翘得像只偷腥的猫。
手机在掌心震动，是唐婉的视频通话。
她的脸出现在屏幕里，身后是警局档案室的铁皮柜，发梢沾着点碎纸屑："我刚调了你近三年的心理评估报告，从大学到现在，每次都是'情绪稳定，逻辑清晰'。"她把文件拍在镜头前，红章在灯光下泛着暗紫，"赵律师的助理刚才给我打过电话，说只要我改口，能给我国外进修名额。"
我盯着她眼下的青黑，喉咙发紧："你没睡？"
"睡什么。"她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，"我让人把报告同步给所有媒体了。
对了，"她突然压低声音，"苏晓棠说基金会的采购单有问题，她在比对香料批次——"
"叮"的一声提示音打断了她的话。
老鬼的短信跳出来："老地方茶摊，带现金。"我抬头时，唐婉的屏幕己经黑了，只剩应急灯在茶几上投下摇晃的影子。
老鬼缩在茶摊角落，帽檐压得低低的，面前的茉莉花茶凉了，浮着层茶渍。
我坐下时，他往我手里塞了个U盘，指腹蹭过我掌心——是道新结的疤，应该是翻墙时划的。"城南烘焙教室后门的监控，"他搓了搓发红的鼻尖，"我找了三个线人，花了三千块。"
U盘插进笔记本电脑的瞬间，老鬼突然站起来："我走了，别找我。"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，消失在巷口时，我听见他嘀咕了句"对不起陈姐"——陈姐是他相熟的甜品师，上个月刚"自杀"。
监控画面跳出来时，我屏住了呼吸。
画面泛着雪花，时间显示是三个月前的深夜。
戴帽子的男人缩着肩，怀里抱着个纸箱子，往厨房后门塞了几个密封袋。
他弯腰时，后颈的痣露出来——是周景明，江远基金会的后勤主管。
"这不是食材。"我凑近屏幕，密封袋上的标签模模糊糊，但"定制香料包"五个字还能看清。
手机在这时响了，苏晓棠的声音带着法医室特有的冷："你发来的照片我比对过了，香料里有野漆树提取物。"她停顿了下，"死者里有三个对野漆树过敏，症状和食物中毒高度重合。"
我捏着鼠标的手在抖。
周景明的影子还在监控里晃动，像根扎进肉里的刺。
突然，电脑右下角弹出封匿名邮件，发件人是乱码，附件只有一行字："你闻到了吗？
死亡的味道，就藏在最后一口甜点里。"
键盘"咔嗒"掉在地上。
我弯腰去捡，余光瞥见茶几上的日记本——"当他看到自己的名字时，游戏才真正开始"那行字，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。
窗外起风了，吹得纱窗哗啦响，像是谁在敲窗户，又像是谁在笑。
我摸出手机给苏晓棠发消息："订个大点的场地，要能首播的。"按下发送键时，匿名邮件的提示音又响了一遍。
这次我没看，只是盯着屏幕上自己的倒影——眼睛里烧着团火，比那天在密道里擦燃的火柴还亮。
风卷着楼下烧烤摊的香味灌进来，混着点若有若无的焦糖味。
我吸了吸鼻子，伸手摸向茶几上的日记本。
这次，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，谁才是最后一口甜点的主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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