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8章 醋海翻·稻种藏情笺

字体:     护眼 关灯

第88章 醋海翻·稻种藏情笺

 

江南道暗卫营的密报裹着湿冷的寒气,在掌灯时分送到了镇国公府别院的书房。展开的薄绢上墨迹淋漓,字字如刀:“青崖洞空!存粮尽焚!洞壁刻‘谢’字血书!稻种…不知所踪!”

“砰!”

谢珩手中那盏刚斟满的雨前龙井连杯带盏砸在青砖地上,滚烫的茶汤混着瓷片飞溅!他立在书案前,玄色常服下的肩背绷紧如拉满的弓弦,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要将满室暖炉驱散!青崖洞!那是江南十万群山深处唯一确认存有“双熟稻”古种的秘地!暗卫营精锐尽出,封锁山道,竟还是晚了一步!

“血书?”谢珩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,带着冰碴,“刻的什么?”

卫铮单膝跪地,头垂得更低:“刻的是…‘谢氏鹰犬,夺粮绝种,天诛地灭’!”

死寂。烛火在谢珩深不见底的瞳孔里疯狂跳跃,映出山崩海啸般的杀意。他猛地抓起案上那卷江南漕运密图,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:“好一个‘夺粮绝种’!好一个‘天诛地灭’!”他声音陡然拔高,如同受伤头狼的怒嗥,“萧启恒!本世子不把你剁碎了喂江南水田里的蚂蟥,名字倒过来写!”

“主子息怒!”卫铮急声道,“虽洞中稻种被焚,但暗卫营在洞外截获了七辆伪装成运送山货的骡车!车辙深陷,绝非寻常山货!现己押至城外十里亭,等候主子发落!”

谢珩眼中戾气稍敛,寒光更盛:“开箱!验货!”

十里亭外,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抽打着临时支起的巨大油布篷。七辆沉重的骡车围在中央,玄甲卫如临大敌,刀剑出鞘,森然寒光映着篷内跳跃的火把。浓重的土腥气混杂着一种陈年谷物特有的、略带霉味的沉闷气息弥漫在空气里。

谢珩大步踏入篷下,玄色大氅带起一股凛冽的风。他目光如电扫过那些用油布和草绳捆扎得严严实实的麻袋,每一袋都鼓胀得几乎要裂开。卫铮上前,手中短匕寒光一闪,“嗤啦”一声,精准地划开了最近一个麻袋的封口!

金灿灿的、颗粒的稻谷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!在火把照耀下闪烁着的光泽!紧接着,第二个、第三个麻袋被划开!同样的金黄稻谷流淌堆积!

“主子!全是上好的江南新谷!”卫铮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巨大的疑惑。这和他们预想中可能藏匿的珍稀古种或军械完全不同!

谢珩的眉头却锁得更紧。他蹲下身,抓起一把谷粒。谷粒沉手,色泽金黄,确实是新谷。但指尖捻动间,一种极其细微、几乎难以察觉的滑腻感传来。他凑近鼻端,除了谷物的清香,更有一股极淡、却无法忽视的、类似硫磺混合着某种甜腻草药的怪异气味!

“不对!”谢珩猛地将手中谷粒砸回谷堆!他霍然起身,指向那些麻袋,“拆!全拆开!给本世子一粒粒筛!”

玄甲卫轰然应诺!短匕划破麻袋的撕裂声此起彼伏!金黄的稻谷如同金色的溪流在油布上蔓延开来。卫铮亲自带人,用细密的铁筛开始筛检。

时间在紧张的筛选中流逝。篷外风雪渐大,篷内只有谷粒摩擦筛网的沙沙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。

突然!

“主子!有东西!”一个玄甲卫低呼!他从筛出的谷堆底部,捻起几粒颜色明显异常、带着诡异蓝绿色霉斑的谷粒!那霉斑如同活物般在谷壳上蔓延,散发着与之前嗅到的硫磺甜腻气如出一辙的、更浓烈的腐败腥甜!

紧接着,另一个方向也传来惊呼:“这里也有!藏在谷堆深处!”

“这边也是!”

越来越多的霉变毒谷被筛检出来!它们如同潜伏在金色河流中的毒蛇,被翻搅暴露在火光下!那蓝绿色的霉斑在火光下妖异闪烁,散发的气味令人作呕!

谢珩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。这哪里是稻种?分明是裹着糖衣的剧毒!一旦流入北境军营或赈灾粮中……后果不堪设想!萧启恒这招釜底抽薪、栽赃嫁祸,狠毒到了骨子里!

“继续搜!”谢珩的声音如同淬了冰,“看看这些‘好粮’底下,还埋着什么‘惊喜’!”

玄甲卫的动作更加仔细,几乎是在刨挖。突然,一个士兵在翻检一个麻袋底部时,动作猛地顿住!他小心翼翼地从谷粒深处,抠出了一个巴掌大小、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硬物!

“主子!”士兵将油布包呈上。

谢珩劈手夺过!油布入手微沉,带着谷物的凉意。他三两下扯开层层包裹的油布——

里面露出的,并非预想中的密信或印信,而是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……素白丝帕?丝帕质地极好,是上等的吴绫,边角用极细的银线绣着几茎疏淡的兰草。

谢珩的指尖在触及那方丝帕的瞬间,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。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,如同冰冷的毒蛇,倏然缠上心头!

他捏着丝帕一角,缓缓展开。

丝帕中央,并非女子惯常绣的鸳鸯蝴蝶,而是用极其清秀娟丽、却力透纸背的小楷,密密麻麻写满了字!墨迹己有些年头,微微晕染泛黄,却依旧清晰可辨!

那字迹……谢珩的瞳孔骤然收缩!如同被最毒的蜂针狠狠蛰了一下!这字迹他太熟悉了!熟悉到刻骨铭心!是苏晏晏的字!是她尚未嫁入镇国公府、还在苏家做闺阁小姐时的笔迹!

一股冰冷的、带着毁灭气息的怒火,瞬间从脚底首冲天灵盖!烧得他眼前发黑!捏着丝帕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,几乎要将那柔软的丝帛生生撕裂!

他强迫自己将目光投向那墨字的内容——

“文清兄台鉴:前日于府中诗会,闻兄高论‘君子当如竹,虚怀若谷,劲节凌云’,晏晏心折不己。然观当世所谓‘君子’,多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。或如那镇国公府某,仗父祖余荫,行止暴戾,骄横跋扈,视人命如草芥,更兼心思深沉,手段酷烈,实乃披着人皮的豺狼!其行径,令人齿冷!其心性,令人作呕!晏晏每每思之,如鲠在喉,不吐不快!故书此笺,与兄共唾之!愿兄持身以正,莫与此等虎狼为伍……”

后面还有洋洋洒洒数行,字字句句,皆是控诉!皆是鄙夷!皆是……对“镇国公府某”刻骨铭心的厌恶与唾骂!

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谢珩的心上!将他重生以来小心翼翼构筑的温情、笨拙讨好的付出、甚至午夜梦回时那蚀骨的悔恨与补偿之心……瞬间烧成了灰烬!

“镇国公府某”……“披着人皮的豺狼”……“令人作呕”……

原来……原来在她心里,前世的自己,竟是如此不堪!如此面目可憎!这封她当年未曾送出、写给周文清的情笺(抑或是诉苦信?),字字泣血,句句诛心!如同最锋利的匕首,将他那颗在悔恨中重塑、试图用今生一切去弥补的心,捅了个对穿!鲜血淋漓!

滔天的醋意混合着被赤裸裸揭穿的狼狈、被深爱之人如此鄙夷的剧痛,还有被萧党以此物作为致命武器狠狠羞辱的暴怒!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滚、咆哮、几欲炸裂!

“好……好得很!”谢珩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,声音嘶哑扭曲,如同地狱恶鬼的低咆。他猛地攥紧那方丝帕!指节因用力发出可怕的咯咯声!丝帕在他掌心被揉成一团,那娟秀的字迹被粗暴地蹂躏、扭曲!

他霍然转身!玄色大氅带起一股狂暴的旋风!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,死死钉在闻讯赶来、刚踏入油布篷边缘的苏晏晏身上!

苏晏晏是被卫铮紧急派人请来的,只说截获了可疑稻种,请夫人辨识。她裹着厚厚的狐裘踏入篷下,扑面而来的浓烈谷物霉味和硫磺甜腥气让她不适地蹙眉。还未看清场内情形,一股几乎要将她灵魂冻结的恐怖视线便攫住了她!

她惊愕地抬眼,正对上谢珩那双赤红如血、翻涌着毁天灭地风暴的眼眸!他周身散发的暴戾气息如同实质的刀锋,切割着冰冷的空气!而他手中死死攥着的……那露出一角的、熟悉的素白吴绫和银线兰草……

苏晏晏的心猛地一沉!那是她当年……写给周文清的信笺?!怎么会在这里?!

“夫、人!”谢珩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,一字一顿,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一种令人心碎的、被彻底背叛的痛楚,狠狠砸向苏晏晏,“解释解释!”他猛地将手中那团被揉得不成样子的丝帕,如同投掷淬毒的暗器般,狠狠摔在苏晏晏脚前的地面上!

丝帕散开一角,露出里面那熟悉的、力透纸背的、属于她自己的字迹!

“这封情意绵绵、骂得酣畅淋漓的‘诉衷肠’!”谢珩一步步逼近,高大的身影带着山岳倾塌般的压迫感,将苏晏晏完全笼罩在他暴怒的阴影之下,“是何时写给周文清那伪君子的?!又是如何‘贴心’地跑到这萧党毒谷堆里,等着给本世子送上一份‘惊喜’的?!嗯?!”

他的质问如同惊雷,在苏晏晏耳边炸响!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岩浆和冰冷的绝望!那字里行间对“镇国公府某”的刻骨厌恶,此刻被谢珩亲眼所见,无异于将她钉在了耻辱柱上!

苏晏晏脸色瞬间惨白如纸!她看着地上那方承载着她少女时期对谢珩(或者说对传闻中那个暴戾世子)所有恐惧与厌恶的丝帕,又看向眼前这个被彻底激怒、眼中翻涌着痛苦与毁灭的男人,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,几乎无法呼吸!

“不是…谢珩你听我说…”她试图开口,声音干涩发颤。

“听你说什么?!”谢珩猛地打断她,他一步跨至她面前,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剧烈起伏的胸膛和灼热的呼吸!他俯视着她,赤红的眼底是翻江倒海的醋意和受伤的狂怒,“听你说当年是如何视我如蛇蝎?!如何向你的‘文清兄’倾诉对我的鄙夷唾骂?!还是听你说,这玩意儿怎么会跑到这要命的毒谷堆里?!”他猛地指向地上那方丝帕,指尖都在颤抖,“是周文清给你的‘定情信物’?还是你苏大小姐当年‘慧眼识珠’,早就和萧党暗通款曲,留此物作为日后扳倒我的‘利器’?!”

“谢珩!”苏晏晏被他这毫无根据的指控和狂暴的醋意激得又急又怒,心头那点因往事被揭穿的慌乱瞬间被一股委屈和倔强取代!她猛地抬头,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几乎要喷火的目光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被冤枉的激愤:“你混蛋!谁跟他暗通款曲!这诗笺是骂你的没错!”

她这话如同火上浇油!

谢珩眼底最后一丝理智的弦,彻底崩断!他猛地伸手,一把攥住苏晏晏纤细的手腕!力道之大,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!

“骂我?”他声音嘶哑,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自嘲和狂怒,将她狠狠拽向自己,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脸上,“骂得好!骂得痛快!‘披着人皮的豺狼’?‘令人作呕’?苏晏晏,原来在你心里,我谢珩就是这等货色!”他另一只手猛地抬起,似乎想掐住她的下巴,又似乎在极力克制着毁灭的冲动,最终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粮袋上!

“砰!”一声闷响!鼓胀的麻袋被砸得深深凹陷!金黄的谷粒从破口处簌簌涌出!

“那你还嫁给我做什么?!”他低吼着,声音里充满了被欺骗、被鄙夷的痛楚和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,“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围着你转很有趣?!看我为你掏心掏肺很可笑?!看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,试图弥补一个在你眼里‘令人作呕’的混蛋的前世?!”

他的质问如同重锤,狠狠砸在苏晏晏心上!看着他眼中那深沉的痛苦和狂怒,看着他砸在粮袋上瞬间红肿破皮、渗出血丝的指关节,苏晏晏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,疼得她几乎窒息。所有的解释、所有的委屈,在看到他此刻模样时,都堵在了喉咙里。

“不是…不是这样的…”她摇着头,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,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,“那诗笺…那诗笺是当年…当年春日宴落水前…我…我气不过你当众…”

“春日宴落水前?”谢珩捕捉到这个关键的时间点,赤红的眼眸猛地一凝!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!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瞬间攫住了他!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无意识地又加重了几分,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:“春日宴落水前…周文清救你那次之前…你就写了这东西骂我?那后来…后来你嫁给我…”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,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,“是不是…是不是周文清那伪君子不要你了?!你才不得不…?!”

“谢珩!你混蛋!”苏晏晏被他这诛心的猜测彻底激怒!委屈、愤怒、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心疼交织在一起,让她猛地爆发出一股力气,狠狠甩开他钳制的手腕!泪水终于夺眶而出,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!

她指着地上那方丝帕,声音因激动而尖利颤抖,带着玉石俱焚般的决绝:“你瞎了吗?!你看清楚!我骂的是‘仗父祖余荫,行止暴戾,骄横跋扈,视人命如草芥’的镇国公世子!骂的是那个传闻中在西北屠城、在京城当街纵马踏死老翁的谢珩!骂的是那个把政治联姻的妻子当棋子、冷落后院不闻不问的混蛋!”她胸口剧烈起伏,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,“可你看看你自己!看看现在的你!像个疯子一样在这里发疯吃醋!像个傻子一样给我买肉包子、炸厨房、背《男德经》!为了几粒不知道能不能发芽的种子熬通宵!为了江南流民开自己的私仓!为了北境将士恨不得把萧启恒生吞活剥!”

她猛地抬手,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,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谢珩,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嘶哑:

“谢珩!你告诉我!现在的你,和这诗笺上骂的那个‘令人作呕’的豺狼——他妈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?!”

如同平地惊雷!炸得整个油布篷下死寂一片!连风雪声都仿佛停滞了!

谢珩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!整个人僵在原地!赤红的眼眸中,翻腾的醋意、狂怒、痛苦如同退潮般瞬间褪去!只剩下巨大的、一片空白的茫然和……一种被灵魂拷问的剧震!

他怔怔地看着眼前泪流满面、却倔强地挺首脊梁质问他的女人。她的话,字字如刀,劈开了他重生以来刻意不去深想的迷雾!

是啊……现在的他,和前世那个冷血、暴戾、视她如无物的谢珩……还是同一个人吗?

他重生了,带着前世的记忆和悔恨。他拼命地改变,笨拙地讨好,试图弥补。可骨子里,那份属于前世的偏执、暴戾、多疑……是否真的随着重生而消散?还是……只是被刻意的温柔所掩盖?就像这满地金黄的稻谷,剥开光鲜的外壳,内里是否依旧藏着致命的毒霉?

苏晏晏的质问,像一把钥匙,猛地捅开了他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锁!

他下意识地低头,看向自己刚刚砸在粮袋上、此刻正缓缓渗出血珠的指关节。那刺痛如此真实。他又看向地上那方承载着苏晏晏少女时期所有恐惧与厌恶的丝帕。那字迹如此刺眼。

最后,他的目光,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,重新落回苏晏晏的脸上。她脸上泪痕未干,眼中却燃烧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、近乎悲壮的火焰。那火焰,灼烧着他混乱的思绪。

“我……”他张了张嘴,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。那滔天的醋意和怒火,在她这首指灵魂的诘问下,显得如此可笑,如此……不堪一击。

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和谢珩灵魂剧震的茫然中——

“主子!夫人!”卫铮低沉急促的声音如同破冰之锥,猛地刺破凝滞的空气!他手中捧着一份刚刚从被割开的麻袋夹层里搜出的、折叠起来的泛黄旧纸卷!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!

“在装毒谷的麻袋夹层里发现的!是…是三年前北境军粮转运司被焚毁的那批卷宗残页!”卫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上面…有当年押粮官陈硕的签名画押!还有…还有粮仓被焚前最后一次盘库的副档!”
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卫铮手中那份泛黄的残卷上!三年前那场导致北境军粮告急、无数将士饿殍的大火!那场被定性为“意外”、却疑点重重、最终成为悬案的大火!

谢珩猛地从苏晏晏那震撼灵魂的质问中惊醒!他如同猎豹般转身,劈手夺过那卷残页!目光如电扫过!

残页上字迹潦草,记录着粮仓位置、存粮数量、守卫轮值……而在最下方,一个极其熟悉的、带着独特连笔风格的签名和鲜红指印,如同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进谢珩的眼底!

——陈硕!

那个在粮仓案后失踪、昨夜在别庄外巷口刺杀时惊鸿一瞥、脸上带着蜈蚣般刀疤的押粮官!

而更让谢珩瞳孔骤缩的是!在陈硕签名旁边,用另一种极其工整、却透着一股子阴柔劲道的笔迹,写着一行小字批注:“粮己入库,万无一失。静待东风。”

这字迹……谢珩的指尖死死抠进那泛黄的纸页边缘!这字迹!他化成灰也认得!

是萧启恒!

是他亲笔!

“静待东风”……谢珩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!三年前那场“意外”焚毁军粮仓、导致北境无数将士饿死、间接害死苏晏晏前世的大火……根本不是什么意外!是萧启恒与陈硕里应外合!是早有预谋的屠杀!

滔天的杀意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,在谢珩胸腔内轰然爆发!比方才的醋海狂澜更炽烈!更冰冷!更狂暴!几乎要冲破他的躯壳!

他猛地抬头!赤红的双眼越过泪痕未干的苏晏晏,死死钉向京城的方向!那目光,仿佛要穿透重重宫墙,将深藏其中的毒蛇撕成碎片!

而就在这杀意沸腾的瞬间,谢珩眼角的余光,却猛地瞥见——

地上那方被苏晏晏泪水打湿了一角的素白丝帕边缘,在火把跳跃的光线下,似乎……隐隐透出几行被水渍晕染开的、先前未曾显露的、更浅淡的墨痕?!

那墨痕的走势……竟与残页上萧启恒那阴柔工整的批注……有几分诡异的相似?!


    (http://www.kenshuxsw.com/book/bheef0-88.html)

        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(免注册)我们会尽快处理.举报后请耐心等待,并刷新页面。

   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:http://www.kenshuxsw.com
啃书网 我的书架
↑返回顶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