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风卷着雪沫,抽打在云州城斑驳厚重的城墙上。城头,“李”字帅旗和“武威郡王”的王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。李敢身披厚重的玄色铁甲,按剑立于垛口,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城外白茫茫的原野。他脸上的风霜之色更重,左颊添了一道新愈的箭疤,更显狰狞。
朔方之屠的噩耗传来时,这位以勇猛刚烈著称的老将,生生捏碎了手中的铁胆。他亲率三千最精锐的“铁鹞子”轻骑,不顾一切地杀入阴山,在野狐岭与突勒右贤王阿史那哈布尔的主力血战一场。虽斩首数千,击退敌锋,救回部分被掳掠的百姓,却终究未能全歼顽敌,更无法挽回朔方的惨剧。那场血战,凉州铁骑也折损近千,是李敢心头又一笔血债。
“王爷,探马回报,阿史那哈布尔那狗贼的主力己退回阴山以北的‘狼居胥’水草丰美之地过冬。但小股游骑依然在边墙外百里内活动,袭扰我们的哨卡和试图出城樵采的百姓。昨日,又有两队斥候...没能回来。”副将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悲痛。
李敢沉默着,手指在冰冷的城砖上划过,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。“知道了。让儿郎们打起精神,轮班值守,弓弩火油备足。凡有敌骑靠近城墙十里者,床弩射之!靠近五里者,神火飞鸦(火箭)焚之!靠近一里者...给老子用猛火油浇下去,烧成灰!”他的声音冰冷刺骨。
“诺!”副将凛然。
“城内的粮秣、药材、箭矢,清点得如何了?”
“回王爷,户部紧急调拨的第一批物资己到,加上我们之前的存粮和王爷下令...咳咳,向城中大户‘借’的粮食,省着点用,支撑到明年开春应无问题。只是药材,尤其是金疮药和驱寒的姜桂,缺口很大。箭矢消耗太快,工匠日夜赶制,也跟不上。”副将面露难色。
“药材...让城中的郎中想想办法,多采些草药备用。箭矢...”李敢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“拆!把城内废弃房屋的梁木、门板,都给我拆了!还有那些大户家囤积的棺木!统统征用!告诉工匠,箭杆粗糙点没关系,箭头给老子磨锋利!非常时期,活人比死人要紧!”
“...遵命!”副将咬牙领命。
“陛下...陛下的旨意,王爷您看...”副将小心地呈上那份加封他为“武威郡王”并赋予临机专断之权的圣旨。
李敢接过圣旨,粗糙的手指着上面冰冷的字迹。“加封郡王...总揽军政...固守待援...”他低声念着,脸上并无太多喜色,只有沉甸甸的责任。“陛下...这是把整个北境的担子,压在我李敢肩上了。”他望向南方神都的方向,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。有对未能收复朔方的愧疚,有对朝廷困境的理解,更有一种“士为知己者死”的决然。
“传令各堡寨守将!”李敢猛地转身,声音洪亮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自即日起,执行‘铁壁’方略!依托坚城,深沟高垒,保存实力!严禁任何形式的浪战!有擅自出击者,斩!有畏敌怯战者,斩!各城守将,需亲自巡城,安抚军民!告诉所有将士和百姓,陛下没有忘记我们!朝廷的援兵和粮草,正在路上!我们每坚守一天,就为陛下、为朝廷多争取一天时间!朔方的血仇,终有一日,我们要让突勒人百倍偿还!用阿史那铁布尔的头颅,祭奠我大盛英灵!”
“诺!百倍偿还!血债血偿!”城头的守军被李敢的话点燃了心中的火焰,压抑的悲愤化作了震天的怒吼,在凛冽的寒风中久久回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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