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承安那一声“再无父皇”的决裂嘶吼,如同淬毒的冰锥,不仅刺穿了赵辰的心脏,也彻底撕裂了大盛王朝皇室最后一丝温情脉脉的面纱。葬礼在死寂的惊骇与漫天风雪中草草结束。赵辰被紧急抬回寝宫,再次陷入昏迷与高热的深渊,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崩溃,让他如同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。
皇帝的病榻,成了权力真空的漩涡中心。朝堂之上,暗流涌动得更加汹涌。
苏清雪,这位以“瑾贵妃”之名代掌六宫、如今又因皇帝病重而无形中获得了更大话语权的女人,成了各方势力瞩目的焦点,也是这场权力游戏的核心玩家。她不再掩饰自己的锋芒,或者说,那场流产和废后风波,早己将她心中最后一点柔软彻底冻结,只余下冰冷坚硬的内核。
清理宫闱:她以“彻查废后余党,肃清宫闱隐患”为名,展开了更大规模的清洗。凤仪宫旧人首当其冲,红袖等苏清霜的心腹宫女、太监被严刑拷打,罗织罪名,或处死,或打入掖庭为奴。任何与废后有过亲近或仅仅是流露出同情的人,都难逃打压。后宫彻底成了漪澜宫的一言堂,人人自危。
掌控禁卫:她利用赵辰病重无法理事的时机,通过苏家在朝中的势力和对禁卫军某些将领的拉拢、威逼利诱(如暗示未来储位归属的巨大利益),逐步将皇宫内卫的部分关键岗位换上了“自己人”。负责皇帝寝宫守卫的侍卫统领,也换成了一个对苏家言听计从的将领。赵辰的安危,某种程度上己落入她的掌控。
染指朝政: 她的触角开始伸向前朝。借着“代陛下分忧”、“传达陛下口谕”的名义(实则是她与内侍总管曹瑾等人合谋伪造或曲解),她开始干预一些重要人事任免和政务决策。尤其是在江南织造和市舶司这些她经营多年的领域,更是安插亲信,排除异己,将财权牢牢抓在手中。户部右侍郎林文正因刚正不阿、坚持新政且与废后关系尚可,被她寻了个“办事不力”的由头,明升暗降,调离了核心岗位。
这一切,都发生在赵辰昏昏沉沉、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病榻旁。偶尔清醒时,赵辰能模糊地感觉到身边氛围的异样,看到苏清雪冰冷而充满掌控欲的眼神,听到内侍汇报朝中一些不寻常的变动。他想挣扎,想怒吼,想重新夺回权柄,但虚弱的身体和脑海中不断翻腾的、苏清霜那双绝望的眼睛以及太子充满恨意的质问,如同沉重的枷锁,将他死死禁锢在病榻之上,只能发出几声无力的呻吟或破碎的呓语:“霜儿……承安……乱……乱臣贼子……”
他口中的“乱臣贼子”,在苏清雪听来,不过是困兽的哀鸣。她站在龙榻边,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、如今却形销骨立、气息奄奄的帝王,眼中没有丝毫怜悯,只有一片冰封的湖面,湖底深处,是扭曲的快意和冰冷的野心。她轻轻替他掖了掖被角,动作温柔,声音却毫无温度:“陛下安心养病,朝中诸事,自有臣妾和诸位大臣尽心打理。您……就别操心了。” 这话语,如同最后的宣判,宣告着赵辰作为真正决策者的时代,己然落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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