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漫进别墅玄关时,林小婉的高跟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细碎的响。
她解丝巾的动作顿了顿,余光瞥见厨房门帘被掀起一角,顾承渊系着藏青围裙探出头,袖口卷到小臂,腕骨处沾着几点番茄酱,活像个被抓包的偷腥猫。
"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。"他晃了晃手里的锅铲,声音里裹着点刻意放软的讨好——这是他最近才有的习惯,像只终于学会摇尾巴的大型犬。
林小婉喉间泛起酸意。
三小时前在地下密室,顾夫人本名顾淑珍的签名在缴费单上张牙舞爪,五十万买一条人命的重量,此刻正压在她风衣口袋里的微型相机上。
她望着他围裙上的油渍,突然想起十二岁生日那天,母亲也是系着这样的蓝围裙,在厨房给他煮长寿面——那是她最后一次见母亲笑得那么甜。
"承渊。"她把丝巾绕在指尖打转,"你妈今天让我帮她整理旧账本。"
顾承渊擦手的动作顿住了。
他盯着她发顶的碎发,那是早上他揉乱的,此刻却像根刺扎在眼底:"她怎么会突然信任你?"
林小婉抬眼时带起狡黠的笑,像只偷到腥的猫:"因为我表现得比她更渴望权力啊。"她踮脚戳了戳他胸口的围裙带,"顾太太要的从来不是贴心小棉袄,是能替她挡刀的盔甲。"
顾承渊的喉结动了动。
他想起今早母亲在早餐桌前扫过林小婉的眼神——那是他熟悉的,评估猎物价值的眼神。
他突然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透过她冰凉的指尖往上窜:"小晚,你要小心。"
"知道啦。"她反手勾住他小拇指晃了晃,像哄小朋友,"我可是要当顾太太左膀右臂的人。"
三天后,顾氏顶楼总裁办公室。
林小婉踩着七厘米高跟鞋跨进门时,顾夫人正对着落地窗外的城市天际线涂口红。
香奈儿丝绒唇膏在唇峰点出尖锐的弧度,像把淬了毒的刀。
"坐。"她指了指对面的真皮椅,"从今天起,你是我私人助理。"
林小婉坐下时故意让公文包滑出半寸,里面露出半本《资本论》——这是顾夫人书房最常翻的书。
果然,女人的目光在封皮上顿了顿,唇角勾起半分满意。
第一次会议开在下午两点。
椭圆形会议桌前坐满了顾夫人的心腹:投资顾问李宏达的金丝眼镜反着光,家庭律师陈明远在笔记本上画着不知所云的符号,财务总监张姐的指甲敲得桌面哒哒响。
"最近苏氏在东南亚的布局太激进。"顾夫人敲了敲投影屏上的数据,"我要他们主动退半步。"
林小婉突然开口:"用假数据。"所有人的目光刷地扫过来,她却端起茶盏抿了口,"苏氏的风控团队最新季度环比增长,我们可以让东南亚分公司这个月的物流成本虚高3%——他们会以为我们在压缩利润空间,自然不敢跟进新航线。"
顾夫人的睫毛颤了颤。
她想起三十年前自己在董事会提出类似策略时,老董事长拍着桌子骂她"妇人之见",可最后事实证明,那记虚招让顾家在航运业多占了五年先机。
此刻对面坐着的小姑娘,眼尾微挑的弧度像极了镜子里的自己。
"张姐。"她敲了敲桌面,"让东南亚分公司配合。
小晚,你负责整理财务报表。"
家族晚宴设在顾宅花园。
林小婉端着香槟杯晃到泳池边时,李宏达正背对着她抽烟。
雪茄的火星在夜色里明灭,像极了地下密室里那些照片上的红批注——都是要把人烧穿的温度。
"李顾问。"她故意把"顾太太最近总提海外资金流向"几个字咬得极轻,"听说加勒比海那家信托基金,今年的收益比预期高了15%?"
李宏达的手指一抖,雪茄掉在大理石地面。
他转身时镜片上蒙了层薄汗,勉强扯出笑:"林小姐消息倒灵通。"
"我只是帮顾太太整理账本时多看了两眼。"她歪头,"您说,要是让太太知道,她拨给慈善基金会的钱,有一部分绕了七道手进了离岸公司......"
"你到底想要什么?"李宏达的声音发紧。
林小婉突然笑出声,像银铃撞在玻璃上:"我想要什么?
李顾问难道不知道?
顾太太要的,就是我要的。"她晃了晃手里的香槟杯,气泡在杯壁上滋滋作响,"不过嘛......"她凑近他耳边,"下次转账时,别用瑞士信贷的旧系统了,太容易留痕迹。"
李宏达的后背沁出冷汗。
他望着她转身时摇曳的裙摆,突然想起顾夫人二十岁时在酒会上逼退竞争对手的模样——同样的笑,同样的,让人后背发凉。
深夜,顾夫人办公室。
林小婉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。
她假装整理财务报表,实则把海外信托基金清单同步到加密U盘里。
打印机的嗡鸣盖过心跳声,她瞥见桌角那道划痕——和三天前在密室见到的一模一样。
"叮。"手机震动。
陆川的消息弹出来:"收到,24小时内给你结果。"
她迅速把U盘塞进胸针暗格里,抬头时正撞进顾夫人的目光。
女人不知何时站在门口,手里端着青瓷茶盏,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:"加班?"
"在核对苏氏的假数据。"林小婉举起报表,"张姐说要赶在明早董事会前做好。"
顾夫人走过来,指尖划过报表边缘:"你比我想象中更会找重点。"她突然轻笑,"我年轻时,也总在深夜整理这些东西。"
林小婉的呼吸顿了顿。
她闻到对方身上的香奈儿5号,和密室里檀香混在一起,像团缠在喉咙里的雾。
第二天董事会。
林小婉坐在顾夫人右侧第三个位置。
当女人宣布要提前修改遗嘱时,会议室里响起零星的抽泣声。
"三位董事是先夫的旧识。"她刚开口,林小婉便接话,"他们更在意顾氏的传承稳定,突然修改遗嘱会让他们觉得......"她顿了顿,"觉得您在削弱顾氏的根基。"
顾夫人的瞳孔缩了缩。
她望着小姑娘垂在身侧的手——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,没有涂甲油,和她年轻时在董事会上的手一模一样。
"陈律师。"她转向家庭律师,"先约三位董事喝下午茶。"
散会时,林小婉抱着文件往外走,听见顾夫人低声对陈明远说:"这孩子......越来越像我年轻时候了。"
夜风卷着梧桐叶扑在她脸上。
她摸出手机,陆川的消息跳出来:"资金流向查到了,关联公司注册人是......"
短信停在"是"字上。
林小婉望着屏幕上跳动的输入框,突然笑了——顾淑珍,顾承渊,十二岁的照片,二十年前的病历,所有线头终于开始打结了。
她把手机揣进包里,抬头望向顾氏大厦顶层的灯光。
那里,顾承渊应该还在加班。
她摸了摸胸针暗格里的U盘,脚步突然轻快起来——有些真相,该见见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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