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店宴会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，林小婉踩着细高跟进门时，镁光灯正噼里啪啦往台上砸。
许梦瑶站在铺着红绒布的长桌后，白色连衣裙胸口别着朵珍珠胸针——那是林小婉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，此刻在闪光灯下晃得刺眼。
"林小姐来得正好。"李雪梅扶了扶金丝眼镜，话筒里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温和，像在哄小孩认错，"我们正准备播放一段重要视频。"
林小婉把包往椅背上一挂，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。
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现场的窃窃私语——昨晚翻出的旧项链还贴着锁骨，银坠子上的"沈"字硌得生疼，但此刻所有注意力都得锁在台上这个咬着嘴唇装委屈的女人身上。
大屏幕亮起的瞬间，许梦瑶的指尖在遥控器上按得发白。
画面里是段模糊的监控，穿米色风衣的身影被截成碎片，配着变调的画外音："顾总，只要您签了这份协议，我保证...""这是我上周在顾氏顶楼拍的。"许梦瑶突然抓起话筒，声音带着哭腔，"林小婉说她是顾太太，但顾承渊根本不认识她！
她是冒牌货，是来骗钱的！"
宴会厅里炸开一片哗然。
林小婉望着屏幕里被剪辑得支离破碎的画面，突然笑出了声。
她站起身，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响："许小姐这剪辑技术，怕不是跟某音土味视频博主学的？"
许梦瑶的脸"腾"地红了，攥着话筒的手首抖："你...你有什么资格说我？"
"我有资格。"林小婉从包里摸出遥控器，按下播放键的瞬间抬眼看向李雪梅，"李主编不是要真相么？
那我也有点东西想分享。"
电流杂音过后，录音里传来许梦瑶的声音，比台上甜腻的哭腔多出几分尖锐："妈，顾氏那块地马上要招标了，只要毁了林小婉，顾承渊肯定乱方寸，到时候咱们拿了五百万..."
"够了！"许梦瑶冲过来要抢遥控器，却被赵文博伸手拦住。
这位法律顾问推了推无框眼镜，声音冷静得像台精密仪器："根据《民法典》第1032条，公民隐私权受法律保护，但涉及公共利益的录音可作为证据。
林小姐，您能证明这段录音的完整性吗？"
林小婉把U盘"啪"地拍在桌上，金属碰撞声让全场瞬间安静："这里面有我和许小姐过去三年的所有聊天记录，包括她上周三凌晨两点发给我的消息——'瑶瑶姐，那块地的标底能不能帮我打听下？
事成之后给你转十万'。"她歪头看向许梦瑶，"许小姐，我记得你当时回的是'妹妹的事就是我的事'，怎么今天就成我骗钱了？"
许梦瑶的嘴唇哆嗦着，珍珠胸针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晃得人眼疼。
角落里突然响起掌声，叶琳扶着椅背站起来，黑色西装裙比往日更显利落："作为前公关负责人，我可以作证。"她转向李雪梅，"各位媒体朋友，你们有没有想过，为什么发布会选在顾氏新楼盘开盘前一天？
为什么许小姐的视频刚好截掉了顾总说'林太太的事，我自然会处理'的后半句？"
镁光灯突然转向叶琳。
李雪梅的手指在笔记本上敲了两下，刚才还偏向许梦瑶的语调里多了丝探究："叶经理，您这是..."
"我只是看不惯有人把公关当宫斗剧演。"叶琳勾了勾嘴角，目光扫过许梦瑶煞白的脸，"上个月许小姐让我伪造林小婉的消费记录，被我拒绝了。
现在想想，幸好没趟这浑水。"
宴会厅里的嗡嗡声突然拔高。
许梦瑶踉跄着后退两步，后腰撞在桌角发出闷响。
林小婉弯腰捡起她刚才摔落的手机，屏幕上还亮着未读消息："账户己到账三百万，剩下两百万等事成。"她晃了晃手机，冲镜头挑眉："许小姐，这是你养母周桂芳的账号吧？
我替你查过了，她昨天刚把钱转到澳门赌场账户——您说她是为你好，怕不是把你当摇钱树？"
"住口！"许梦瑶尖叫着扑过来，却被保安拦住。
她望着台下举着手机拍摄的记者，突然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砸过去。
瓶子擦着林小婉的耳际飞过，在墙上炸开一片水渍。
"许小姐这脾气，可比视频里暴躁多了。"林小婉掏出手帕擦了擦耳尖，转身走向出口时突然停步，"对了，下次要造谣，记得先学点剪辑技术——至少把顾总的声音和我的口型对上口。"
她推开门的瞬间，秋风吹得裙角翻卷。
身后传来李雪梅的追问，许梦瑶的哭嚎，还有赵文博沉稳的"请配合调查"。
林小婉摸出手机，顾承渊的未接来电跳了满屏。
她刚要回拨，兜里的另一个手机震动起来——是许梦瑶的手机，匿名短信弹出："计划有变，撤退。
发件人显示空号。"
林小婉捏着手机站在走廊里，阳光透过玻璃幕墙在地面投下金斑。
她望着短信里的字，突然笑了。
风掀起她的发丝，吹得锁骨下的银坠子轻轻摇晃，"沈"字在光里闪了闪，像颗未落的星。
宴会厅里的喧嚣还在继续，许梦瑶的哭声混着记者的追问，像团乱麻缠在空气里。
林小婉把手机揣回兜里，给顾承渊拨了过去。
电话刚接通，那边就传来低哑的笑："林太太这是又把谁的场子掀了？"
"许小姐的发布会。"她望着走廊尽头的电梯，"不过...有人在背后推她。"
"查。"顾承渊的声音突然沉下来，"我让老陈五分钟后到酒店接你。"
林小婉挂断电话，转身看向宴会厅虚掩的门。
透过门缝，她看见许梦瑶正被赵文博带着往后台走，手机还握在保安手里。
那姑娘的背影缩成小小的一团，和三年前在奶茶店帮她擦眼泪的模样重叠——那时许梦瑶说"你是我最好的朋友"，现在却连句解释都没有。
风又大了些，吹得走廊里的绿植沙沙响。
林小婉摸了摸项链，银坠子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心里。
她知道，许梦瑶的事只是开始——那条"你爸不是你亲生父亲"的短信，那个和她指纹吻合的旧账本，还有顾爷爷书房里的《松鹤图》，所有线索都在暗处交织成网，正等着她一步步走进去。
电梯"叮"的一声开了。
老陈探出头："林小姐，顾总说让您先回家，他处理完公司的事就来。"
林小婉点点头，抬脚迈进电梯。
玻璃门缓缓合拢的瞬间，她看见宴会厅里的灯光突然暗了——不知道是许梦瑶关了灯，还是有人在更深处，按下了另一个开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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