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周末的雨来得蹊跷,像提前约好的催场锣鼓。
顾宅的水晶吊灯在雨幕里晃出碎光,林小婉站在衣帽间镜前,指尖划过真丝睡裙的滚边——雪青色的料子绣着缠枝莲,是顾承渊上个月硬塞给她的“居家服”。
“真当我是被圈养的金丝雀?”她对着镜子扯了扯滑落的肩带,睡裙松松垮垮挂在身上,“既然是审讯式晚宴,总得穿囚服才有仪式感。”
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顾承渊倚在门框上,西装裤线笔挺,目光扫过她裸出的锁骨:“你这是……”
“顾总不是说这是‘家庭晚宴’?”她歪头笑,发梢扫过肩头,“我翻遍衣柜,最像‘家庭’的就剩睡裙了——毕竟您总说,要把我困在家里。”
顾承渊喉结动了动,没接话,大步走过来替她理了理滑下的裙摆。
指腹擦过她冰凉的皮肤时顿了顿,低咒一声:“外面下着雨。”
“淋不湿的。”她眨眨眼,“毕竟顾宅的保镖,比您书房的合同还多。”
楼下传来吴东升的干咳。
林小婉踮脚替他理了理领带:“顾总,您说今天这顿饭,是鸿门宴还是断头饭?”
顾承渊扣住她手腕拉向楼下,声音闷在她发顶:“我倒要看看,他们敢动哪根汗毛。”
餐厅的长桌铺着银灰桌布,吴东升正对着手机调整角度,见两人进来立刻堆笑:“顾总,顾太太。老爷说今天他身体不适,让我代为主持。”
林小婉扫过桌上摆的六副餐具——顾承渊、她、吴东升、顾母、顾叔叔,还有个空位。
“少了谁?”
“黄记者。”吴东升推了推眼镜,镜片闪过冷光,“老爷说要公开透明,毕竟事关顾太太的精神状态。”
林小婉在顾承渊身边坐下,故意把睡裙裙摆撩到膝头:“欢迎参观我的牢房。”
吴东升的瞳孔缩了缩,从公文包抽出一沓纸拍在桌上:“顾太太,这是最新的精神评估报告。经权威医院诊断,您患有严重的人格分裂症,不具备继承顾氏旁支遗产的资格。”
“晨光医院?”林小婉扫过落款,突然笑出声,“上个月我刚往这家医院捐了三千万的那家?吴律师,你们找的医生,不会是我捐钱养着的吧?”
吴东升的脸涨成猪肝色:“顾太太,医学报告是专业的——”
“那您觉得,刚才喝下的汤里有没有药?”林小婉舀了口奶油蘑菇汤,吹了吹送进嘴里,“毕竟要让人分裂,总得先喂点什么。”她抬眼,汤勺在瓷盘上磕出轻响,“您说呢?”
吴东升的手一抖,钢笔“啪”地掉在桌布上,墨渍晕开像朵恶心的花。
“上菜!”孙老太太端着红焖鱼走进来,银白的发丝沾着雨珠。
她踩着防滑鞋刚跨进门槛,突然踉跄:“哎呦——”
鱼盘结结实实砸在吴东升腿上。
酱汁混着鱼块溅在他定制西装上,腥气混着奶香在空气里发酵。
“你干什么!”吴东升跳起来,西装前襟全是油点子,“老东西!”
孙老太太弯腰捡鱼盘,白发扫过地面:“对不住,地滑。”她抬头时目光扫过林小婉,又迅速垂下,“我去换身干净的。”
林小婉慢条斯理擦了擦嘴角:“吴律师这是被鱼吓到了?不过是条鱼而己,难不成……”她拖长尾音,“它咬住了您的尾巴?”
吴东升的手下意识摸向后腰,又触电般缩回。
顾承渊突然低笑,胸腔震动撞得林小婉肩膀发颤:“顾太太说得对,鱼的记性只有七秒,但有些人的尾巴,可藏了七年。”
窗外闪过一道闪电。
黄晓梅裹着湿外套蹲在院墙外,相机镜头上蒙着保鲜膜。
她刚对准二楼窗户,身后突然响起皮鞋踩水的声音。
“记者小姐,躲在雨里拍照,容易感冒。”
黄晓梅吓得差点摔了相机。
顾承渊撑着黑伞站在她身后,雨水顺着伞骨流成小瀑布:“要拍就进来拍,我让人给你煮碗姜茶。”
二十分钟后,浑身滴着水的黄晓梅坐在餐厅角落,手里捧着林小婉递来的热咖啡。
吴东升的西装还在滴水,顾母捏着帕子掩鼻:“成何体统!”
“顾太太不介意吗?”黄晓梅举着相机,镜头扫过林小婉松垮的睡裙,“毕竟这是隐私场合。”
“隐私?”林小婉把空汤碗推到吴东升面前,“吴律师刚才还说要公开透明呢。要不首播?我配合。”她转向黄晓梅,“您开首播,我现场念这份‘权威报告’,顺便问问晨光医院的王院长,收了顾家多少好处。”
吴东升“哐当”撞翻椅子,溅起的汤汁又染脏了顾母的真丝裙。
顾母尖叫着跳开,顾叔叔憋着笑扯领带。
雨停时,长桌上的菜肴早凉透了。
顾承渊拽着林小婉往楼上走,她的睡裙下摆沾着吴东升的酱汁,活像朵开败的牡丹。
“今天太冒险了。”他把她抵在卧室门上,指尖抚过她被雨打湿的发尾,“万一他们真下了药——”
“可你刚才护着我的样子,挺好看的。”她勾住他脖子,鼻尖蹭过他下巴的胡茬,“顾总,你是不是开始习惯我替你打架了?”
顾承渊的呼吸乱了。
他低头吻住她,带着点疼惜又带着点纵容,像要把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封在这个吻里。
首到怀里的人轻喘着推他,他才松开,指尖无意识划过她后颈。
有什么硬物硌了他一下。
顾承渊皱眉,捏着那东西举到眼前——指甲盖大小的微型窃听器,还沾着她后颈的薄汗。
林小婉也愣住,随即笑出声:“看来有人急了,连窃听都用上了。”
“明天。”顾承渊捏着窃听器的指节发白,“我要知道是谁,什么时候,怎么放上去的。”
窗外的月亮从云里钻出来,照得窃听器泛着冷光。
林小婉踮脚吻了吻他紧绷的下颌:“顾总,其实我更想知道……”她扯了扯他的领带,“你刚才那个吻,是因为护妻,还是因为——”
“因为你是顾太太。”他打断她,把窃听器扔进垃圾桶,“唯一的。”
雨彻底停了。
孙老太太在楼下收拾残局,竹编菜篮里的录音笔还温着,里面录着吴东升今天说的每句话。
她望着二楼亮着灯的窗户,把剪子往围裙上擦了擦——这丫头,可比当年的顾太太会折腾。
而此刻的林小婉没注意到,垃圾桶里的窃听器红光微闪——它的信号,早在十分钟前就传进了老宅的书房。
顾老爷子放下监听设备,望着窗外的月亮笑出了声。
他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:“准备好精神病院的床位,下周末,该收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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