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日后。
御书房里,沉水香在青铜炉中静静燃烧。卫枝的朱笔悬在奏折上方,墨汁将落未落,在宣纸上洇开一小片暗色的花。
萧烬渊的袍角第三次扫过她的案头。
"萧烬渊,你若是闲来无事,不妨去校场操练新兵。"她终于开口,声音透着几分无可奈何。至从上次生理期之后,萧烬渊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,天天无所事事粘在宫里,一天二十西个小时不肯走,就连卫枝睡觉他也要在偏殿守着,美其名曰担心龙体,实际每天早上醒来都被他紧紧抱在怀里。说又说不过,打又打不赢,一生气吧,萧烬渊还惯会装可怜,一双眼睛委委屈屈的看着她,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。卫枝实在是没有办法。
他的手指正掠过她背后的书架,取下一册她根本不需要的《水经注》。檀木袖扣擦过她的发丝,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。
"臣在找边境河道图。"他的吐息拂过她耳际,像五更天最轻的那阵风。
卫枝的笔尖终于落下,批注的字迹比平日重了三分。她数着心跳——这己是今日第七次"偶然"的触碰。晨起请安时"不慎"相撞的手肘;议政时越过她肩头指点疆域图时停留过久的手指;现在又是这似有若无的袍角与气息。
《水经注》被搁在她左手边。萧烬渊俯身时,束发的丝带垂下来,乌黑的一缕,恰恰落在她展开的奏折上。卫枝盯着那缕头发,想起北征归来那夜,这发丝曾湿漉漉贴在他颈间,月光下泛着水光。
"陛下分心了。"
温热掌心突然覆上她执笔的手。他的拇指按在她腕间,那里正跳得厉害。朱笔在奏折上拖出长长的红痕,像一道未愈的伤口。
窗外蝉鸣突然喧嚣。卫枝看见自己袖口金线绣的龙纹在他玄色衣袖间时隐时现,恍若游龙入海。冰裂纹瓷瓶里插着的木芙蓉簌簌落下两瓣,正巧盖住他们交叠的指尖。
"萧烬渊..."
她试图抽手,却被他顺势带入怀中。沉水香的气息突然浓烈,混着他身上松针与铁锈的味道——那是常年习武之人洗不去的底色。案头镇纸下压着的信笺被风掀起一角。
"臣在呢。"
这回答几乎算得上僭越。他的唇擦过她发顶的玉簪,发出极轻的"嗒"一声。卫枝忽然想起幼时养过的一只海东青,也是这样,明明能一击致命的猛禽,偏要用喙轻轻啄她的指尖。
奏折散落一地。有宫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又逐渐地退去。她数着他心跳的间隙,发现与自己错落有致地呼应着,像两匹并辔的马。
铜漏滴到未时三刻,一缕阳光斜斜切进来,正好照见他们投在墙上的影子——分不清是谁的衣袂缠着谁的。卫枝恍惚觉得,这场景似曾相识,或许在某个被遗忘的梦里,又或许是前世残留的记忆。
萧烬渊终于松开她时,那册《水经注》的封皮上,留下了她指甲的月牙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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