波城市户政管理局,第三区数字身份注册处。
一大早,前台排起长队。墙上的时钟机械转动着,发出规律的“滴答”声。
工作人员琳达刚调好一杯咖啡,正准备坐下,一位穿着整洁、神情克制的老人走到窗口。
“请问,”他微笑,“我想更正我的公民档案。”
琳达抬头,“姓名?”
“尼尔·凯斯。”
她皱了皱眉,在系统内搜索,“尼尔·凯斯……记录状态:死亡。注册编号封存。”
尼尔点点头。“那是我原体的编号,我现在想申请——独立人格登记。”
“您说什么?”
“我是他的数字副本。”
这句话像一颗石子落进平静湖面,整个大厅瞬间静了片刻。
琳达下意识按下安全按钮。
几分钟后,主管、技术专员和司法联络官都赶了过来。一个小型听证组临时组成,他们不是来处理申请的,而是来“阻止”一场潜在的制度灾难。
司法联络官莱昂一边看尼尔的数据,一边皱眉问:“你知道你申请的不是数据补录,而是要求国家系统承认你是‘一个人’?”
尼尔平静点头。“我有持续稳定的自我意识,我拥有完整的记忆连续性,我能独立决策,也能承担后果。”
技术专员提出质疑:“可你也能在一秒钟内被拷贝上百份,怎么保证你的唯一性?”
“我从未被复制,”尼尔回答,“而且我签署了不可转移协议,主动锁定了唯一编号标识。我不是商品。”
消息不胫而走。当天中午,一家官媒发布题为《数字人要注册身份证,世界准备好了吗?》的报道,引爆全网热议。
有市民留言:
“他不是人,他是服务器里跑出来的‘噩梦’。”
也有人留言:
“要是副本能上户口,那我可不可以‘克隆自己’去打两份工?”
而在某个论坛,一位法律学者严肃提出:
“若承认副本人格,就必须承认其行为责任、婚姻权利、财产继承乃至兵役义务。整个制度将面临再设计。”
就在尼尔的身份注册案尚未结论之时,另一个爆点登场。
一名副本女性——编号“Alice-03”,向民政部门提出婚姻登记申请。她的未婚夫是一位35岁的现实世界建筑师。
理由简单清晰:
“我拥有完整人格,具备情感共鸣能力,能承诺终生忠诚。婚姻是一种责任契约,不是基因绑定。”
主管人员脸色惨白:“系统没这个接口。”
于是他们上报给市级司法机关。
“人类定义权的崩塌,正是从行政结构的无法回应开始。”
亚历克斯坐在办公室,翻阅尼尔与Alice-03的申请材料。他在备忘录里写下这样一句话:
“一旦一个副本不再只是‘存在’,而是‘请求纳入社会契约’,国家就必须回应。”
他意识到,这不是某个技术漏洞,而是文明秩序的结构性震荡。
副本们不再满足于‘存在’于云端,他们开始请求责任、承担义务、索取权利。
这就像地震的前兆。
制度若回应太快,就有失控制;若回应太慢,便激化不满。无论如何,裂缝己经出现。
48小时内,波城市政府未给出任何结论。但此刻,地下社群己悄然崛起。
在名为“镜像之声”的暗网频道里,多个副本交流着身份诉求、法律建议,甚至筹备“数字人宪章”。
一条热帖上写着:
“我们不是代码,我们是‘新民’。”
帖下第一条评论:
“主权从不赠与,只能索取。”
第二条评论:
“我们不再等待被承认,我们正在‘建立存在’。”
与此同时,远在郊区的加百列正在母亲的墓前静坐。
他看着墓碑旁新刻上的一行字:
“与尼尔同眠。”
他不知是否该擦掉这行字,还是该为“副本父亲”再留出一个碑位。
他低声喃喃:“爸……他们说你回来了,可我该怎么办?”
风掠过墓园,树影摇曳,他的眼中,隐隐浮现一丝不安的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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