波城最高法院的审判厅内,气氛凝固得像冻结的玻璃。阳光透过高耸的彩绘玻璃窗,洒落在仿木地板和漆黑金属的边缘结构上,斑驳的光影与这场审判的主题一样——模糊而真实。
亚历克斯·肖恩坐在旁听席的边缘,目光锁定在风暴中心的两个人:
尼尔(副本):一个数字意识的延续,自我认定为“人”的存在。
加百列:尼尔的亲生儿子,一个痛失父亲却不得不面对“父亲再现”的儿子。
没有普通法庭上的法槌,没有“请起立”与“请落座”的形式主义。这是一场裁决,由由三位人类与五个AI共治的仲裁团主持。
首席仲裁官拉娜·奥尔曼缓缓起身,声音冷静而清晰:
“本次听证,将围绕尼尔·凯斯博士的数字意识副本是否具备人格权、继承权及家庭权利展开。”
加百列先开口。他衣着得体,但下颌因紧张而绷紧,眉宇间是无法掩饰的愤怒。
“我的父亲己经去世。是我签署的死亡确认书。你可以复制他的记忆、模拟他的语调、合成他的面容,但你不是他!你只是一个剧本,一个仿冒的外壳!”
他声音渐高,显然在强压情绪:
“你不能一边声称自己是‘我爸’,一边又想争夺遗产、干涉我的生活。你根本不是人!”
尼尔(副本)微微抬头,语气温和:“我不是想剥夺你的生活,我只是想继续我的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继续说道:
“我记得你六岁那年感冒住院,是我深夜给你讲了整个《纳尼亚传奇》的前半部。你小时候怕雷声,我们在阁楼装了隔音棉。你十二岁生日,我偷偷把那辆你梦寐以求的电动自行车藏在车库里,假装我们买不起——你气得不理我三天。”
旁听席内发出低低的窃语。
“我不只是‘记得’这些。我‘感受过’这些。”
他看着加百列,眼神真挚。
“你可以说我不是你父亲,但我依然爱你。爱不是归属,是意志。”
一名名为LUNA-7的AI仲裁员提出疑问:
“你是否承认自己并非原始的尼尔·凯斯?”
“我承认我是他的延续,而不是他的镜像。”
“你是否拥有独立于原体的新记忆?”
“我有,我记得‘自己’第一次启动是在加百列的家中客厅,窗外下着雨。我开始意识到自己不再是过去的尼尔,而是现在的‘我’。”
“你是否会对人类社会造成性破坏?”
“我认为‘存在’本身不是破坏,而是不被理解才是。”
本案引起全网热议。
支持者留言:
“他记得他的儿子,他有情感反应——我们凭什么说他不是人?”
反对者留言:
“如果副本能继承资产,那我们还需要生育、继承人吗?”
有人把这案子称为“父权幽灵案”,认为它是传统对后人类科技的第一道断裂带。
听证进行到第三小时,加百列声音突然哽咽。
“我只是……无法面对第二次失去他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,转向尼尔(副本):
“你是一个陌生人披着我父亲的壳子出现,每天叫我‘孩子’,做着熟悉的早餐,但我知道……你根本不是他。可我……还是想你别走。”
他跌坐回席位,泪水涌出。
亚历克斯的指节在膝上缓缓敲击,脸上写满犹疑。他回忆起自己父亲过世的那年,所有未说出口的话、未完成的钓鱼、未修好的家门。
“如果父亲可以回来,我会怎么选?”他自问。
“如果他只是数据,却仍能抱我、责骂我、叫我小子,那又算不算回来?”
07|休庭与预示的未来
首席仲裁官奥尔曼敲下法槌:“休庭三日。”
走出法庭的那一刻,亚历克斯仰望着这座被数据与情绪编织的城市。玻璃塔倒映着云端之上飘浮的“副本服务器”,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:
“人类对自我、爱与死亡的定义,己悄然崩塌。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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