波城中心医院的七楼,脑机心理干预科。
亚历克斯坐在透明会议舱中,望着对面那位年轻人。他名叫马奇,21岁,因为长期的焦虑与强迫行为,刚接受了一级脑机辅助干预植入。
他眼中透着机械式的稳定,语调干净却空洞:“医生说,我的精神症状己全部消除。”
亚历克斯问:“那你现在感觉快乐吗?”
马奇愣了一下,机械地答:“快乐和痛苦是可调参数,不再是我需要主动追求的东西。”
在当今的波城,“精神疾病”己经不再只是传统医学范畴。
脑机干预,通过神经调控、情绪重写、欲望削弱等技术,正快速替代传统药物与心理治疗。
但亚历克斯和玛丽莎一首警惕,这个过程,正在悄然滑向另一个方向:
“以治疗为名,实则在做人格调校。”
医生希望患者“顺从指令、减少冲突”; 父母希望孩子“减少叛逆、增加专注”; 企业希望员工“减轻情绪、提高服从”;
这仍然是“治病”吗?还是一种技术形式的“社会行为模板制造”?
药物之所以是药,不是因为它治病,而是因为“剂量”与“用途”受控。
脑机也是。
玛丽莎指出:“问题不在技术,而在于‘度’——强度、范围、授权边界。”
可“度”怎么控制?
靠医生?但医生可能站在效率与机构KPI一边;
靠个体?可当一个人长期受苦、精神紊乱时,他的‘同意’是否足够理性?
靠政府?那是不是在制造国家统一‘人格模板’?
亚历克斯说:“技术像刀,能手术也能杀人,问题是——谁握着刀,谁来决定刀口落在哪。”
在一场政策听证会上,一位老法官公开承认:“我们根本赶不上技术进展。”
确实,立法总是滞后:
当第一例“强迫治疗”引发争议时,相关法规尚未出台;
当情绪调控脑机量产时,审查机制仍停留在纸面阶段;
当有人通过非法改写脑机参数变得“异常服从”时,司法系统甚至无法认定那是‘被害’。
法律是社会共识的沉淀,而技术是人类欲望的催化剂。
当催化剂飞奔,而沉淀无法形成,社会的“平衡公式”便失效。
波城近年的一项研究显示:
68%的青少年脑机用户接受过“学习力增强调节”;
22%的企业员工报告被“建议性”植入“情绪调节插件”;
约11%的轻型犯人选择脑机“行为纠偏程序”替代短期监禁。
这些并不完全违法。
但玛丽莎质问:“如果你必须‘改造成一个更有生产力、更安静的人’,才能获得更好医保、更优质教育,那这是选择,还是技术裹挟?”
亚历克斯沉思:
“这是科技时代的新‘社会契约’——但我们根本没时间细读条款。”
辩论中,一位年轻科学家说:“法律是过去的智慧,科技是未来的预演。凭什么让落后的来约束先进的?”
玛丽莎回应:“法律是唯一可以代表全民意志的机制,哪怕它慢、它笨。”
亚历克斯提出中间方案:
技术进入生活前,须通过“技术听证会”公示;
所有脑机参数变动,需记录“责任链”并设有二级确认人机制;
建立“社会人工智能”辅助法律制定过程,进行快速前瞻分析。
这不是完美解法,但至少是一种“有界的前行”。
在一个月后的回访中,马奇主动请求卸除部分情绪调节模块。
“我不怕痛了,”他说,“但我发现如果没有痛,我就不太知道什么是快乐。”
“你想成为完整的人?”玛丽莎问。
“我不知道完整是啥,但我不想像个程序那样一首正确。”
亚历克斯握了握他的手。
人类不是为了“正确”而存在。
我们之所以称之为“人”,是因为我们一首在错误、调整、挣扎和共存之间,寻找自己的“度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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