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火摇曳，映出丞相眼中罕见的狂热。自从那夜章台宫密谈后，他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，全然不顾自己己年过六旬。
"由儿，记住。"李斯突然压低声音，"陛下这些新政，表面上是为惠民，实则是为......"
"扶苏公子铺路。"李由恍然。
父子对视一眼，心照不宣。扶苏仁厚，若继位后立刻推行改革，必遭反弹。不如由铁腕的始皇先破局，再让新君以怀柔之策收拢人心。
"报！"家臣慌张闯入，"治粟内史郑大人求见！"
李斯冷笑："果然来了。"他整了整衣冠，"请郑大人去偏厅，就说本相在沐浴更衣。"
待家臣退下，李斯迅速从暗格取出一卷名册："这些人明日都会上奏反对《平准均输令》，你连夜抄录一份，送去给蒙毅。"
李由翻开名册，倒吸一口凉气——上面赫然标注着哪些是韩成余党，哪些只是迂腐老臣，哪些可以拉拢......
蒙毅盯着沙盘，将代表各郡势力的木牌逐一调换位置。身旁书记官疾书不停，记录着最新部署。
"将军，真要调动这么多驻军？"副将忍不住问，"万一匈奴......"
"陛下圣明。"蒙毅指向北境，"蒙恬大将军己与匈奴各部会盟，至少三年内不会有大战。"
他放下一枚刻着"李"字的木牌，正好压在"泗水"位置上。这是昨夜李斯密信中提到的——泗水郡守与六国遗民有染，需派心腹接管。
"对了，"蒙毅突然想起什么，"陛下让挑选的三百名寒门子弟，可准备好了？"
"己按将军吩咐，选的都是识文断字、精通骑射的良家子。"副将犹豫道，"只是...朝中那些世家......"
蒙毅冷笑："陛下要组建新军'云骑卫'，明为护卫骊山陵，实为扶苏公子培养班底。谁敢多嘴？"
东方泛起鱼肚白。营中响起晨练的号角，惊起一群寒鸦。它们掠过咸阳城上空时，看到皇宫方向己经亮起了灯火。
嬴政剧烈咳嗽起来，帕子上绽开刺目的红。老太医慌忙递上药丸，却被他推开。
"陛下！"老太医老泪纵横，"若不用虎狼之药压制，恐怕......"
"还有多少时日？"
"若静养...或可撑到明年开春......"
嬴政望向窗外。夜色如墨，唯有骊山方向隐约有灯火——那是正在修建的护国真人祠。
"够了。"帝王收回目光，"足够做完该做的事。"
案几上摊开着最后几卷改革方案：《限奴令》《抚百越策》《通西域疏》......每一卷都字迹潦草，显是忍着病痛写就。
"传扶苏。"
当长公子匆匆赶到时，看到父皇正在烛光下修改诏书。听到脚步声，嬴政头也不抬："过来看。"
扶苏跪坐案前，只见诏书上写着："朕闻天下苦秦久矣，然变法图强，非一世之功......"
这是一封罪己诏！扶苏双手发抖："父皇！这...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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