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 边患告急:西藏兵败的耻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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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 边患告急:西藏兵败的耻辱

 

宣纸上的“原”字,墨迹未干,笔锋中那股欲要追溯根源、拷问天理的劲道犹在。

一种来自思想根基的拷问,正要在笔下成形。

书房的寂静,被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刺破。门被猛地撞开,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扑进来,声音尖利扭曲。

“顾大人!西陲八百里加急!藏地……藏地兵败!”

顾维桢执笔的手猛然一顿,一滴浓墨从笔尖坠落,正砸在那个“原”字上。墨汁迅速洇开,将字的原貌彻底吞噬,化作一个狰狞的墨团。

紫禁城,养心殿。

殿内气压低沉,烛火似乎都矮了三分。

乾隆皇帝脸色铁青,一份战报被他狠狠摔在金砖地上。

“兵败?朕的三千绿营,对阵不过千余番兵,竟至全线溃败!福康安是干什么吃的!”

殿内落针可闻,一众军机大臣垂首躬身,恨不能将自己缩进官袍的阴影里。

和珅默默上前,弯腰拾起那份奏报。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噤若寒蝉的同僚,最后落在了队列中的顾维桢身上。

他捧着奏报,上前一步。

“回圣上,奏报称,我军所用火铳,临阵炸膛者十之二三,更有半数扣动扳机却不能击发,导致军心动摇,一触即溃。”

“火铳?”乾隆的滔天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,“武备院!朕的军械,朕的武备院,就养着一群只会造废物的饭桶?”

和珅的语调愈发低沉,目光却如钩子般,精准地指向顾维桢。

“圣上,此事怕不只是军械劣质。层层经手,处处关隘,这背后是人心之弊,制度之疏。若要彻查,需得是一柄真正的利刃才行。顾大人刚正不阿,又以‘三司会审’之法肃清吏治,正是彻查此等舞弊大案的不二人选。既能查明病灶,又能安定军心,慰藉忠魂。”

一瞬间,所有目光都汇集到了顾维桢身上。

那柄刚刚被用来清除异己的刀,皇帝最信任的刀,如今又要被递向一片新的荆棘丛。只是这一次,刀锋所向,牵连何方,他心中无底。

他没有选择。

顾维桢出列,俯身,声音听不出情绪。

“臣,愿往。”

数日后,川西,打箭炉。

高原的寒风凛冽如刀。此处是进藏的最后关隘,也成了溃军的临时收容地。

整个营地弥漫着一股脓血、草药、劣酒混杂着腐败的酸气。伤兵的呻吟此起彼伏,汇成一片挥之不去的愁云。

顾维桢面无表情地绕开一个失了手臂、目光呆滞的士兵,径首走入中军帐。

帐内,几名将领正激烈争吵,见他进来,声音戛然而止。一个额上缠着血布的参将,猛地将一截断裂的火铳拍在桌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闷响。

“顾大人,您瞧瞧!这就是武备院发下来的‘神兵利器’!”

顾维桢拿起那半截铳管。管身肉眼可见的粗劣,布满细小的砂眼,铸铁的杂质几乎要冒出来。

参将又指向桌上另一支尚算完整的火铳,怒气冲冲。

“十杆枪里,倒有三杆的火门跟铳膛对不齐!火星子都进不去,拿什么跟人打仗?”

顾维桢未语,修长的手指在铳管上轻轻敲击。声音沉闷混浊,甚至透出一种古怪的脆响。这并非寻常劣铁该有的动静。他从袖中取出一根特制的长钢针,缓缓探入铳管内壁。

针尖传来极不规律的阻滞感。外壁尚算平滑,内里却粗糙不均,刮擦感时断时续。

他心头一沉。火铳竟是内外两层。

外层熟铁皮,内里浇铸了一层极薄的生铁胆。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。一旦开火,火药的巨大冲击力会瞬间撕裂脆弱的内胆。

这不是偷工减料,这是蓄意谋杀三千将士。

顾维桢并未在军营久留。他换上便服,只带着阿西,在关口的小镇找了家客栈住下。他既未去查阅堆积如山的账目,也未提审任何一名军需官员。

他每日只是去镇上最大的茶馆,要一壶最便宜的砖茶,听着南来北往的客商和残兵败将们闲聊。

一个茶馆里说书的,正讲到杨家将,被一个老兵不耐烦地打断:“别提那神兵利器了!番子在山里跟猴儿似的,咱们的火铳,就是个烧火棍!”

邻桌一个独眼老兵喝干了碗里的酒,重重一顿。

“烧火棍?老子瞄了半天,一枪放出去,敌人没打着,把我旁边兄弟的脸熏得跟锅底似的!”

茶馆里爆发出一阵哄笑,笑声里满是苦涩。

一个断了腿的兵痞接过话头,往地上啐了一口。

“你那算好的!我们排长一扣扳机,‘嘭’的一声,半边枪管连着他半张脸都飞了!人还没见着,自己先报销一半。这哪是火铳,这是阎王爷发的催命符!”

阿西给顾维桢续上茶水,压低声音,有些不解。

“爷,咱还要在这听多久?军机处那边可等着回话呢。”

顾维桢呷了口茶,目光落在那个骂骂咧咧的兵痞身上。

“回话好写,实话难寻。账本会撒谎,人言,尤其是这酒后的人言,可比账本真诚多了。”

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,另一个士兵压低声音,愤愤不平地抱怨。

“何止是火铳!发的冬衣都是黑心棉,里面塞的全是烂草碎布。军粮里更是掺了沙子,一碗饭硌掉三颗牙!”

那独眼老兵闻言,发出一声冷笑,身子微微前倾,声音压得更低,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角落。

“我跟你们说个没人敢提的。咱们这催命的火铳,跟江南织造府里给贵人做衣裳的绸缎,出自一个娘胎!”

此话一出,嘈杂的茶馆一角,瞬间针落可闻。

顾维桢端着茶碗的手,就那么停在了唇边。

织造府?

兵器与丝绸,军营与闺房,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衙门,怎么会扯上关系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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