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咚…咚…咚…”
沉闷如巨兽心跳的搏动声,自槐树林最黑暗的核心传来,每一次震动都让脚下湿滑的腐殖层随之颤抖,扭曲的老槐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那股弥漫开来的气息,不再是单纯的怨毒,而是混杂了无尽悲恸、绝望与撕裂灵魂的母性哀伤,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。残余的血骨婴灵如同受到召唤,发出呜咽般的尖啸,纷纷放弃攻击,如同朝圣般朝着黑暗深处蠕行而去。
“母体?!”石敢当脸色煞白,握斧的手青筋暴起,斧身上的红光在汹涌的母性怨气压制下变得明灭不定。他看向艾莉,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,“你确定?!”
艾莉没有回答,她琥珀色的瞳孔紧紧锁定手中疯狂震颤的青铜罗盘,水晶中央的金色指针如同被磁石吸引,死死钉向黑暗深处。她语速飞快,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判断:“怨气核心!远超子体!能量性质…是‘失子之恸’叠加‘禁锢之恨’!它在苏醒!快退!硬抗我们都会死!”
吴涯被那沉重的悲恸气息冲击得心神剧震,胸口仿佛压着巨石,喘不过气。他掌心的铜钱此刻变得冰寒刺骨,仿佛在发出无声的警告。退?往哪里退?这片被怨气笼罩的槐树林,哪里还有生路?
就在绝望蔓延之际,他怀中被石敢当塞回的那片拨浪鼓碎片,突然剧烈地发烫!同时,他模糊的“视界”中,仿佛看到无数条由冰冷泪水构成的细流,正从西面八方汇向黑暗核心!而在那核心处,并非预想中的狰狞怪物,而是一个巨大、模糊、蜷缩着的…哭泣母亲的轮廓!
“不…不是退!”吴涯猛地抬头,声音因共情带来的冲击而嘶哑,“它在哭!它…它很痛苦!它在找孩子!”他指向黑暗深处,那里隐约可见一堵巨大、灰败、爬满枯藤和暗红苔藓的古老砖墙轮廓——传说中的“午夜哭墙”!而那股撼动地脉的悲恸源头,正是来自墙后!
>**短歌·哭墙恸**
>地脉搏动母哀沉,万婴朝圣恸煞深。
>残鼓灼心泪指路,墙垣即母恨锁魂。
吴涯的话如同惊雷!石敢当虎目圆睁:“墙后面?!”艾莉琥珀色的眼眸中精光一闪,迅速看向罗盘,又看向吴涯因共情而痛苦扭曲的脸,瞬间做出了决断!
“他说的对!核心在墙后!怨灵本体与哭墙一体!它在‘墙’内!”艾莉语速极快,手指如穿花蝴蝶般从风衣内袋抽出数张符箓,颜色各异,符文迥异。“石敢当!正面吸引它注意!吴涯!跟着我的指引,用你的‘感觉’找到它最脆弱的地方!墙是它的躯壳,也是它的牢笼!打破节点才能解脱它!”
石敢当没有任何犹豫,发出一声震天虎吼:“好!”他浑身肌肉贲张,将符文开山斧高举过头,斧身上黯淡的红光骤然暴涨,如同燃烧的血色火炬!他不再后退,反而朝着那堵散发着无尽悲恸与怨恨的哭墙猛冲过去,每一步都踏得地面震动!“墙里的东西!看这儿!你石爷爷在此!”
巨大的哭墙仿佛被激怒!墙体上暗红的苔藓疯狂蠕动,凝聚成一张巨大、扭曲、淌着血泪的妇人面孔虚影,发出无声的尖啸!整个槐树林的怨气如同海啸般朝着石敢当席卷而去!无数粗壮的、流淌着污血的槐树根须如同巨蟒,破土而出,狠狠抽向石敢当!
“来啊!”石敢当狂吼,巨斧挥舞如风车,灼热的煞气红芒与污秽的根须碰撞,爆发出刺耳的消融声和漫天黑烟!他如同一叶在怒海狂涛中搏击的扁舟,瞬间被淹没!
就在石敢当吸引所有火力的瞬间,艾莉动了!她左手罗盘指针死死锁定哭墙某一点,右手三张符箓同时甩出!一张银色符箓化作流光,贴地疾飞,所过之处凝结冰霜,暂时冻结了涌向吴涯的污血路径!一张金色符箓悬浮于她头顶,散发出柔和但坚韧的金色光罩,勉强抵御着母体怨气的精神冲击!最后一张,却是一张边缘焦黑、符文如同锁链交织的暗紫色符箓!
“跟着银光!用你的心去‘看’!墙上有被它恨意锁住的‘门’!”艾莉对吴涯厉喝,她脸色苍白,显然同时操控三张高阶符箓消耗巨大。
吴涯咬紧牙关,强忍着脑海中因共情而翻涌的、属于那位母亲的滔天悲痛与绝望(孩子被夺走的撕心裂肺、被禁锢于墙中的无尽黑暗与孤独),将全部精神集中在艾莉指引的方向!他模糊的“视界”中,那堵哭墙不再冰冷,而是布满了无数痛苦挣扎的“脉络”!在银光符箓冻结的路径尽头,墙体上,一个由极其浓郁、如同实质黑血构成的“锁”形印记,正在疯狂地搏动,散发出最核心的禁锢与怨恨之力!
“那里!”吴涯嘶声指向那个位置!
“就是现在!”艾莉眼中厉色一闪,屈指一弹!那张悬浮的暗紫色符箓化作一道幽光,精准无比地射向吴涯所指的“锁”形印记!符箓击中印记的瞬间,上面焦黑的锁链符文仿佛活了过来,疯狂扭动、收紧!
“咔嚓!”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碎裂脆响!
哭墙上那张巨大的妇人面孔虚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、饱含无尽痛苦与一丝…解脱的尖啸!整个墙体剧烈震动,蛛网般的裂纹以“锁”形印记为中心疯狂蔓延!禁锢被强行撕开了一道缝隙!
就在这缝隙出现的刹那,吴涯怀中的拨浪鼓碎片猛地挣脱出来,化作一道微弱却执着的流光,瞬间没入了墙体裂缝之中!
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。
紧接着,一股庞大、纯粹、却不再怨毒,只剩下无边悲凉与释然的意念,如同温柔的潮水,从裂开的哭墙中弥漫开来,轻轻拂过整片槐树林。那些疯狂攻击石敢当的根须瞬间枯萎、消散。残余的血骨婴灵停止了蠕动,化作点点带着微光的尘埃,如同萤火般飘散在空中。
搏动的地脉归于平静。沉重的悲恸气息如同退潮般消散,只留下淡淡的、令人心碎的忧伤。
哭墙停止了“哭泣”。巨大的妇人面孔虚影变得模糊、透明,她那双淌着血泪的黑洞,最后一次“望”向吴涯,那目光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——有感激,有释然,还有一丝残留的、对孩子无尽的眷恋。最终,虚影如同风化的沙雕,无声地消散在空气中。整堵灰败的哭墙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风化、剥落,最终化为一地不起眼的尘埃,融入厚厚的腐叶层中。
尘埃落定。死寂再次笼罩槐树林,却不再是压抑的恐怖,而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空寂与苍凉。
石敢当拄着巨斧,大口喘着粗气,浑身被污血和汗水浸透,脸上却带着一丝茫然和震撼。艾莉收回符箓,脸色苍白,看着那消失的哭墙,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。
吴涯瘫坐在地,泪流满面。刚才那一瞬间,他仿佛亲身经历了那位母亲被夺走孩子、被禁锢于墙中承受无尽折磨的绝望岁月,也感受到了她最终解脱时那撕心裂肺的哀伤与释然。
结束了?那位可怜的母亲…解脱了?
就在三人心神激荡、疲惫不堪之际,艾莉手中的青铜罗盘指针,毫无征兆地再次疯狂转动起来!但这一次,它并非指向槐树林深处,而是猛地调转方向,死死钉向…吴涯!
与此同时,艾莉风衣内袋里,一张折叠起来的、边缘印着特殊水印的委托函,突然自动飘出展开!函件中央,用娟秀却冰冷的字体写着调查目标,而旁边附着的照片上——赫然是一个容貌姣好、气质温婉的年轻女子。但此刻,照片上女子的脸孔边缘,竟如同被水浸湿的劣质油墨般,开始诡异地晕染、扭曲、剥离…露出了下面一层截然不同的、带着诡异笑意的…陌生面孔!
艾莉瞳孔骤缩,猛地抬头看向吴涯,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:“你身上…还有东西!是‘画皮’的味道!下一个…是她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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