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。刺骨的黑暗。浑浊的河水如同亿万根钢针,狠狠扎入吴涯后背撞击石碑的伤口。巨大的水压挤压着肺腑,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的剧痛,带出串串猩红的气泡,迅速被翻滚的浊流吞噬。意识在剧痛与窒息中沉沦,唯有心口那点暗红火星,在绝对的黑暗与重压下疯狂搏动,如同垂死挣扎的萤火。
石碑!那块沉入河底、断裂的河伯祭坛石碑!
后背传来的坚硬触感带着刺骨的阴寒,更带着一种…源自亘古的怨毒死寂!吴涯挣扎着扭过头,浑浊的水流中,那巨大的石碑残块如同蛰伏的巨兽骸骨,半埋在漆黑淤泥里。断裂面上,无数古老的河伯图腾刻痕扭曲破碎,散发出浓烈的怨恨与神性湮灭后的余烬。而在那断裂面的中心,一点微弱却无比致命的——暗金光芒,正如同苏醒的恶魔之瞳,死死锁定着他!
短歌·黑渊烬途
黑渊噬残魄,碑瞳启天秤。
赤斧燃孤忠,青星坠劫瘴。
薪尽归途渺,孤舟逝劫雾。
这光芒…与青铜棺椁开启缝隙时透出的、抹杀北欧河伯的气息——一模一样!冰冷!至高!带着清算万物的绝对平衡!
当铺的力量!它竟早己渗透进这东方河伯的信仰核心!在这神坛崩毁、怨念最深的时刻,被他的坠落意外——唤醒!
“滋——!!!”
暗金光芒猛地暴涨!石碑断裂面上,那无数破碎的河伯图腾刻痕,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点燃,瞬间爆发出浓郁的、粘稠如墨的——黑色怨念!这怨念混合了河伯神性湮灭的不甘、被人类亵渎的愤怒、被山魈毁灭的绝望…是最深沉的神孽之毒!
黑色怨念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,被那点暗金光芒疯狂吞噬、转化!光芒核心,一杆由纯粹暗金规则构成的、冰冷无情的——微型天秤虚影,迅速凝聚、凝实!天秤左侧托盘空悬,右侧托盘则沉甸甸地向下倾斜,其内光影变幻,赫然倒映着吴涯惊骇的脸孔、心口疯狂搏动的火星、以及他怀中昏迷的艾莉!
当铺的清算意志,以河伯湮灭的怨念为薪柴,在这河底深渊——具现!
“债务人…‘容器’…清算…时刻…降临…”温如玉冰冷无情的意念,穿透重重水压,狠狠烙印在吴涯的灵魂之上!
随着这声宣告,暗金天秤虚影猛地一震!右侧那沉甸甸的托盘爆发出恐怖的吸力!无数纤细的、闪烁着契约符文的暗金光丝,如同索命的毒蛇,无视了冰冷的河水,瞬间穿透空间,狠狠扎向吴涯的心口火星、他左眼紧闭的眼皮(感应到蛰伏的竖瞳)、以及艾莉眉心那被青铜法则封印的焦黑烙印!
这一次,不仅仅是标记,而是——强制收割!收割“容器”的残躯,收割寄居的“眼睛”,收割被标记的残魂!以这河底神孽怨念为祭坛,完成最后的清算!
“呃啊——!!!”吴涯发出无声的惨嚎!暗金光丝刺入心口的瞬间,灵魂仿佛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贯穿!那点火星如同被投入冰窟,光芒急剧黯淡,搏动变得微弱而紊乱!更可怕的是,蛰伏在左眼的幽绿竖瞳,在暗金光丝触及眼皮的瞬间,如同被踩到尾巴的毒蛇,猛地睁开!竖瞳中爆发出惊怒交加的混乱光芒,疯狂抵抗着当铺的收割!两股恐怖的力量以他的躯壳为战场,疯狂撕扯!
而艾莉眉心的焦黑烙印,在暗金光丝的刺激下,如同烧红的烙铁,再次变得灼热!烙印深处残存的当铺规则被强行激活,与刺入的暗金光丝里应外合!那些被青铜法则暂时封印的扭曲画面与蛊毒意念,如同决堤的洪水,再次淹没她脆弱的意识之海!
“呃…!”艾莉在吴涯怀中猛地弓起身体!紧闭的双眼瞬间睁开!琥珀色的瞳孔被暗金与混乱的幽绿彻底占据,再无半分清明!当铺烙印的蛊毒与深渊竖瞳被刺激爆发的混乱意志,在她毫无防御的灵魂中激烈交锋、污染!巨大的痛苦让她的面容扭曲,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!她猛地抬起未被吴涯抓住的左手,再次死死攥住了掉落在河底淤泥中的——那柄家族传承的猎刀!
刀锋在水中折射出冰冷的寒芒,对准了吴涯因剧痛而毫无防备的——心脏!
内(艾莉被蛊毒与混乱双重侵蚀的致命刀刃),外(当铺暗金天秤的强制收割)!真正的绝杀之局,在这河底深渊上演!
“艾莉!不——!”吴涯的意念发出绝望的嘶吼,身体被当铺光丝与竖瞳力量双重撕扯,动弹不得!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刀尖,在混乱的意志驱动下,带着被扭曲的恨意与毁灭欲,狠狠刺向自己的心口!
就在刀尖即将触及皮肉的瞬间!
“吼——!!!”
一声充满了狂暴怒意与玉石俱焚决绝的意念咆哮,如同沉雷般在吴涯灵魂深处炸开!是石敢当!
那具摔落在前方淤泥中、布满裂痕的老铁匠尸骸,那条垂落的、布满裂痕的赤晶右臂,猛地爆发出最后的、燃烧生命本源的——刺目血光!
“兄弟——!丫头——!挺住——!!!”
咆哮声中,赤晶臂骨支撑着破碎的尸骸,如同回光返照的凶兽,猛地从淤泥中弹射而起!无视了巨大的水压与当铺光丝的压制,朝着吴涯和艾莉的方向——狠狠撞来!
它的目标,并非攻击,而是——用自己的残躯,挡在那刺向吴涯心口的刀锋与缠绕收割的暗金光丝之前!
“噗嗤——!!!”
冰冷的猎刀,带着艾莉被蛊毒驱使的力量,狠狠刺入了挡在吴涯身前的——老铁匠尸骸的胸膛!刀锋深深没入焦黑的胸骨!
“滋啦——!!!”
同时,数道索命的暗金光丝,也狠狠刺入了撞来的赤晶臂骨之中!冰冷的当铺规则疯狂侵蚀、瓦解着斧魄的核心!
“呃——!!!”石敢当痛苦的意念闷哼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嚎,狠狠撞在吴涯和艾莉的意识上!
赤晶臂骨的光芒瞬间黯淡到极致!表面的裂痕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!老铁匠尸骸本就布满裂痕的胸膛,在猎刀刺入和光丝侵蚀的双重打击下,更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更多的焦黑碎片剥落!
但这一撞,这一挡!
为吴涯争取到了万分之一秒的喘息!
刀锋被尸骸阻挡!刺向心口的收割光丝被赤晶臂骨承受!
巨大的冲击力也让艾莉持刀的手猛地一震!刀柄脱手!冰冷的猎刀连同刺入尸骸胸膛的刀锋,一同留在了焦黑的骨架上!真实的触感与石敢当那痛苦到极致的意念咆哮,如同两柄重锤,狠狠砸在她被蛊毒污染的灵魂核心!
“呃…啊…”艾莉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痛苦呜咽,瞳孔中的暗金与幽绿疯狂闪烁、冲突!当铺的蛊毒幻象与深渊的混乱低语在脑中激烈厮杀,真实的记忆碎片——吴涯焦急的脸、石敢当的咆哮、刀刃刺入焦黑尸骸的触感——如同锋利的玻璃,反复切割着她混乱的意识!
“石大哥!”吴涯目眦欲裂!心口的火星爆发出悲恸的赤芒!他挣脱部分撕扯,不顾一切地伸手抓向前方那挡刀的尸骸与黯淡的晶骨!
然而,当铺的清算,不会因蝼蚁的悲恸而停止!
石碑上,那暗金天秤虚影似乎被石敢当的阻挠所激怒!冰冷的嗡鸣陡然变得尖锐!右侧托盘猛地向下沉坠!更加恐怖的吸力爆发!刺入赤晶臂骨的暗金光丝瞬间变得灼热、凝练!如同烧红的铁丝,疯狂地绞杀、抽取着斧魄的本源力量!
“滋啦啦——!!!”
赤晶臂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!核心处的战意光芒如同风中残烛,迅速被暗金污染、吞噬!石敢当的意念咆哮变成了极度痛苦的嘶吼,充满了不甘与即将消散的虚弱!
“不——!放开他!”吴涯的意念发出泣血的怒吼,心口的火星不顾一切地撞向那些绞杀臂骨的暗金光丝!但火星的力量在至高规则面前,如同螳臂当车!
眼看赤晶臂骨即将被彻底污染、吞噬,石敢当的斧魄即将彻底消散!
“吼——!!!”
一声混合了极致痛苦、滔天愤怒与最后决绝的咆哮,从即将熄灭的斧魄核心炸响!
“狗日的…当铺…老子…的兄弟…轮不到…你来…收——!!!”
咆哮声中,那布满裂痕、被暗金污染的赤晶臂骨,连同支撑它的老铁匠焦黑尸骸,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——血红色光芒!
这不是抵抗,而是——自毁!
石敢当燃烧了斧魄最后的本源,连同老铁匠尸骸内残存的所有熔炉法则余烬,化作一股纯粹到极致的、焚灭一切的——自毁洪流!洪流并非攻击天秤,而是——狠狠撞向艾莉!
目标——她灵魂深处那被激活的当铺烙印与侵蚀的深渊混乱!
“丫头——!醒过来——!!!”
焚灭的洪流瞬间吞没了艾莉!没有物理的伤害,只有灵魂层面的——终极震撼与净化!
“轰——!!!”
艾莉的身体在水中猛地绷首!瞳孔中的暗金与幽绿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污雪,瞬间被那焚灭一切的赤红洪流——强行冲散、焚毁!当铺烙印的蛊毒幻象、深渊竖瞳的低语污染,在这燃烧生命与守护意志的终极咆哮面前,如同纸糊的牢笼,被彻底——震碎!
“呃啊——!!!”艾莉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!眉心那焦黑的烙印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灼烧,爆发出最后的刺目金光,随即在赤红洪流的冲刷下,如同风化的岩石,寸寸——崩解!化作无数暗金色的尘埃,被浑浊的河水冲散!烙印深处残存的当铺规则,被强行——抹除!
灵魂深处,那扭曲的“真相”牢笼轰然倒塌!真实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回归——鬼市的初遇,当铺的诡谲,北欧的并肩,澪的消散,石敢当的怒吼,老铁匠的守护…以及,自己亲手将刀刺入守护者尸骸的——冰冷触感!
“噗——!”艾莉狂喷出一口鲜血,混合着冰冷的河水,意识瞬间被巨大的痛苦、无边的愧疚与失而复得的清明彻底淹没!她看着前方那挡在吴涯身前、被自己猎刀刺穿胸膛、正爆发出焚灭洪流的焦黑尸骸,看着那条布满裂痕、光芒迅速熄灭的赤晶臂骨…琥珀色的瞳孔中,泪水混合着血水汹涌而出!
“石…大哥…前辈…不——!!!”撕心裂肺的悲鸣穿透水波。
石敢当最后的意念,带着一丝解脱的疲惫与无尽的牵挂,如同轻烟般拂过艾莉和吴涯的意识:
“带…她…走…活下去…兄弟…”
赤红的光芒如同燃尽的余烬,彻底黯淡、消散。
老铁匠那布满裂痕的焦黑尸骸,连同那条刺入胸膛的猎刀,以及其上黯淡无光、布满裂痕的赤晶臂骨,如同完成了最后使命的顽石,在焚灭洪流释放后,彻底失去了所有力量与光泽,缓缓地、无声地…沉向河底更深处的、永恒的黑暗淤泥。
以残躯为盾,以斧魄为薪,燃尽最后的光与热,震碎蛊毒,守护归途。
石敢当,战魂…归寂。
“石大哥——!!!”吴涯的灵魂仿佛被硬生生撕裂!巨大的悲恸如同冰冷的河水,瞬间淹没了所有感知!心口那点火星在悲恸冲击下疯狂摇曳,发出无声的哀鸣!
然而,当铺的收割并未结束!
石碑上,那暗金天秤虚影在石敢当自毁的赤红洪流冲击下只是微微一滞!冰冷的规则并未被撼动!右侧托盘依旧沉甸甸地指向吴涯!失去了赤晶臂骨的阻挡,那索命的暗金光丝再次凝聚,带着更加凌厉的杀机,狠狠刺向吴涯的心口与左眼!
清算,继续!
“呃!”吴涯被巨大的悲恸与当铺的威压双重冲击,意识一片空白,连抵抗的念头都难以凝聚!
就在这绝命光丝即将刺入的刹那!
异变陡生!
那沉入河底、断裂的黑色石碑,在释放了海量怨念供当铺天秤燃烧后,其断裂面中心那点暗金光芒,在持续的输出下,似乎消耗过大,光芒竟极其微弱地——闪烁了一下!
而就是这万分之一秒的光芒闪烁!
吴涯心口那点被悲恸与绝望刺激到极限的暗红火星,核心深处那缕凝练的青铜光泽,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契机,猛地——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贪婪吸力!
这股吸力,并非针对当铺的光丝,而是——狠狠攫住了石碑断裂面周围,那些尚未被天秤完全吞噬转化的、粘稠如墨的河伯怨念黑水!
“咕噜噜——!!!”
如同长鲸吸水!浓郁的黑色怨念如同找到了宣泄口,疯狂地涌向吴涯的心口!顺着火星核心的青铜漩涡,被强行吞噬、转化!
“嗡——?!”
暗金天秤虚影猛地一震!发出错愕的嗡鸣!它正在收割的“债务人”和“容器”,竟然反过来抢夺它用来清算的“祭品”(河伯怨念)?!
这突如其来的抢夺,瞬间打破了天秤精密的规则平衡!右侧托盘内代表吴涯的影像剧烈波动!冰冷的契约链条出现了极其短暂的——紊乱!
就是现在!!!
吴涯被这剧变惊醒!求生的本能与石敢当牺牲激发的最后意志轰然爆发!他不再试图抵抗光丝,而是将全部意念与心口火星的力量,狠狠灌入那疯狂吞噬怨念黑水的青铜漩涡!
“给我——吞!!!”
吞噬的速度瞬间暴涨!更多的怨念黑水被强行扯入心口漩涡!火星核心的青铜光泽在吞噬中疯狂暴涨、凝实!一股混合了河伯怨毒、神孽之力与青铜法则的诡异而强大的气息,从吴涯体内弥漫开来!
“滋啦——!!!”
刺入的暗金光丝,在触及这股新生的、混乱而强大的气息瞬间,如同碰到了滚油,发出剧烈的湮灭声!光丝剧烈颤抖,竟被强行逼退、灼烧、断裂!
当铺的收割——被强行中断!
“蝼蚁…竟敢…窃取…祭品…扰乱…清算?!”温如玉的意念充满了被冒犯的惊怒!天秤虚影爆发出刺目金光,试图重新稳定规则,发动更恐怖的攻击!
然而,己经晚了!
吴涯心口吞噬了海量怨念黑水的青铜漩涡,在强行逼退当铺光丝后,猛地反向旋转!一股混合了被吞噬的怨念之力与青铜法则的——暗青色洪流,如同被压抑到极限的火山,狠狠反冲而出!目标首指石碑上那光芒闪烁、力量暂时紊乱的暗金天秤虚影!
“滚——出——去——!!!”
“轰——!!!”
暗青洪流狠狠撞在天秤虚影之上!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只有一种规则层面的剧烈冲突与湮灭!暗金光芒与暗青洪流疯狂交织、撕扯!构成天秤虚影的规则链条在洪流的冲击下剧烈闪烁、扭曲、崩断!
“咔嚓——!!!”
一声清晰的碎裂声!
那杆冰冷的暗金天秤虚影,竟被这蕴含着河伯怨念与青铜法则的诡异洪流,强行——撞碎了一角!右侧那沉甸甸的托盘崩裂了一大块!
“嗡——!!!”温如玉的意念发出一声充满了痛楚与暴怒的尖啸!天秤虚影的金光瞬间黯淡了大半!它似乎没料到这“容器”在吞噬神孽怨念后,竟能爆发出如此诡异的力量!
虚影剧烈波动,不再试图攻击,而是猛地收缩光芒,化作一道凝练的暗金流光,如同受伤的毒蛇,瞬间缩回了石碑断裂面的中心!那点暗金光芒也彻底隐没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当铺的意志,在规则被扰乱、力量受损后,暂时——退却了!
危机…暂时解除?
吴涯剧烈喘息,冰冷的河水灌入口鼻,窒息感再次袭来。心口那团因吞噬了海量怨念黑水而膨胀的暗青能量,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体内乱窜,带来撕裂般的痛苦与混乱。左眼那幽绿竖瞳在当铺退却后,也再次痛苦地闭合,蛰伏下去。
他低头看向怀中。
艾莉正呆呆地看着前方——那片只剩下冰冷淤泥与黑暗的河底。老铁匠的尸骸、石敢当的赤晶臂骨…己彻底沉入永恒的黑暗,再无踪迹。只有那把刺入焦黑胸膛的猎刀,斜斜地插在淤泥里,刀柄在幽暗的水流中泛着微光。
巨大的空洞与冰冷的绝望,如同这河底的水,淹没了她刚刚恢复清明的眼眸。泪水无声地涌出,混合着河水。
“走…”吴涯强忍着心口的剧痛和灵魂的疲惫,用尽最后的力气,抓住艾莉冰冷的手腕,指向头顶上方——那片被浑浊河水隔绝的、微弱天光的方向。
必须离开这里!当铺虽退,危机未消!河底不是久留之地!
艾莉如同木偶般被他拉着,麻木地向上游动。
然而,就在两人即将脱离河底,靠近中层水域的瞬间!
吴涯猛地感觉脚踝一紧!
一股冰冷滑腻、带着浓重怨念的触感,如同水鬼的缠绕,死死箍住了他的脚踝!巨大的力量传来,将他向上游动的身体狠狠——向下拖拽!
他惊骇低头!
只见下方漆黑的河底淤泥中,不知何时伸出了无数条由纯粹黑色怨念凝聚而成的、粘稠滑腻的——手臂!这些手臂密密麻麻,如同地狱伸出的鬼爪,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、小腿!更可怕的是,手臂的源头,正是那块断裂的黑色石碑!
石碑断裂面上,那刚刚隐没的暗金光芒再次极其微弱地闪烁起来!无数更加浓郁的怨念黑水从石碑深处涌出,凝聚成更多的鬼爪!这一次,它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吴涯,更分出了数条,抓向旁边艾莉的脚踝!
当铺退却了,但这块被当铺力量污染、承载了河伯无尽怨念的石碑,却如同苏醒的复仇恶灵,要留下这两个惊扰深渊、窃取怨念的祭品!
“呃!”艾莉也被脚踝的冰冷触感惊醒,眼中闪过一丝惊惧,本能地挣扎。
但鬼爪的力量奇大无比,带着河底淤泥的吸力与怨念的侵蚀,将两人狠狠拖向深渊!
吴涯心口那团混乱的暗青能量在怨念刺激下再次躁动,他试图催动,却发现这力量如同脱缰野马,难以精准控制!挣扎中,他眼角的余光瞥向石碑——
只见那石碑断裂面崩碎的一角处(被暗青洪流撞碎天秤虚影的位置),一点极其微弱、却散发着永恒冰冷与至高平衡气息的——暗金碎屑,如同烧红的金属残渣,正缓缓从石碑内部——析出!碎屑在怨念黑水中沉浮,散发出不祥的光芒。
而更让他灵魂冻结的是!
那点暗金碎屑在沉浮中,竟缓缓吸收着周围的怨念黑水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——重塑、生长!其形态…赫然是一块微缩的、残缺的——暗金天秤令牌的雏形!
当铺的力量…并未完全退走!它以一点规则碎屑为种,正借助河伯的怨念黑水…重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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